清凉如水的月色下,一座宅院无声坐落在小巷深处。
明亮的月光没能照亮院内黑暗,却因月下隐隐绰绰的枝桠,反显得这院子鬼气森森。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巷子中响起,仔细一听,那脚步声竟是直冲小院而来。
不过眨眼之间,已有两名锦衣卫靠近院外,但他们并未伸手开门,而是小心停下脚步,站立在院门两侧。
与此同时,另有两名锦衣卫上前,其中瞧着年纪大的朝一旁使了个眼色。
张封海看见师傅给自己的眼神,知道这是叫他去开门。
可他看着那漆黑的大门就心里发怵,但又不敢违抗师傅的命令,只好鼓起勇气上前开门。
随着吱丫一声轻响,那两扇漆黑的院门向两边敞开,露出院内场景。
只见一片血泊残肢之中,竟直愣愣地站着位身着蓝白条纹,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被四周的血气一衬,煞气极重,恍若鬼神。
一旁的锦衣卫见状眉头一跳,心道不好,下意识伸手去捂徒弟的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鬼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响了起来,又因为被捂住嘴巴,戛然而止。
——
小院内,时渚懵着脑袋,呆愣地看着眼前血光冲天的场景,鼻尖稍一活动,就是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是地狱吗?
时渚忍不住想到,她这辈子没杀人没放火,做的最大的坏事,也就是从医院偷跑出来,不至于下地狱吧?
她脑子还混沌着,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尖叫,听得她一个激灵。
时渚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鬼,听到那人的尖叫,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已经下意识一抖,随便找了个方向闷头就跑。
谁知还没跑两步,她就感觉脑门一疼,不知撞到什么东西,那东西纹丝不动,她自己却一屁股坐到地上。
没顾得上思考手上摸到的湿乎乎的玩意儿是什么,下意识就想张嘴喊救命。
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出现一行字,或许是怕她大晚上的看不清,还特地将这句话提亮加粗。
脑子短路的她,嘴里的救命一转,将眼前的这句话念了出来。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别人眼里,不过片刻间,时渚的脑子甚至都还处于宕机状态。
但周围却一瞬间安静如针,只剩衣摆摩擦间的沙沙声。
一片寂静中,时渚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那行大字也已经消失不见。
顾不上探究那行字是不是她的错觉,时渚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情况非常不妙了。
只见她眼前正站着一个身着大红色长袍的人,那长袍上绣着精美的飞鱼纹,他手上还拎着一把黑鞘长刀。
而她方才正是被那把刀拍了回来。
如果换一个场景,时渚一定会夸一声,兄弟,你这锦衣卫cos的不错啊。
可惜……她余光撇着四周一片断肢残骸,和分散在四周将她团团包围的锦衣卫,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作为一个常年住院,并且时不时在身上动刀子的人,时渚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尸体应该不是什么人偶道具。
更何况她明明上一秒还在医院厕所,准备偷偷换下病服奔向自由,下一秒就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她出现了幻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穿越了,还穿越到这种一眼就能确认是凶杀现场的地方。
时渚咽了咽口水,快速启动大脑。
问题来了,她要怎么解释,大半夜的她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凶案现场这件事?
那边锦衣卫们听到时渚的话后,下意识看向指挥使的脸,直到触及他冰冷的眼神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们一直知道自家指挥使大人长得好看,但知道归知道,平日里却不敢随意朝他脸上张望。
毕竟指挥使大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若是惹怒了他,那后果……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往日里得罪了指挥使的人的下场,看向时渚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虽然这么想着,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落下的。
张罗,也就是张封海的师傅给了张封海一个老实点、稍后算账的眼神后,就松开手。
张罗没管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只把脸色一肃,摆出锦衣卫的架势来。
“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为何会在此处?”
“我叫时渚,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一睁开眼睛就在这儿了。”
时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编瞎话要是被拆穿了,反倒嫌疑更重,不如直说,说不准还能装个失忆啥的。
虽然这实话听着也和瞎扯差不多,可她真没什么办法。
果然,那张罗眉头一皱,得到了这么个不算回答的回答,顿感敷衍,刚准备张嘴说什么,却被人拦下。
“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那人声音泠然,看她的眼神和看任何一个死物没什么区别。
时渚的确想过装失忆,可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正准备换个说辞,就听见他再次开口:“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开口。”
与此同时,站在她面前的人噌的一声抽出半截长刀,冷白的光芒打在她惨淡的小脸上。
她吓得浑身一抖,时渚怕刀子,任谁活了十七年三天一个小手术五天一个大手术,都会怕刀子的。
如今这刀子一亮,她又心慌腿软,又觉得麻木,心态一下子就炸了。
“我就是不知道啊!你怎么问我都是不知道!我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也很难过很害怕好嘛!你干嘛…干嘛这么凶啊”
说着说着,却不由抽噎起来。
她一辈子待在医院,好不容易撑到十七岁,却被通知只剩下三个月的活头。
鼓起勇气想要及时行乐,遗书都写好了,准备逃离医院,奔向自由,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安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