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渚看看这边，又瞅瞅那边，她着实没想到白沨居然一上来就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了，顿时有点压力山大。
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脑海里关于康王的事情。
其实时渚知道的真不算多，都是她在外面听到的一些传言，可信度都不知道多少。
唯一知道的，只有刚刚来的路上，张封海说的康王暴毙的消息。
时渚为难的看了眼这位康王府的管家，有些尴尬地开口道：“能和我说说，康王府出了什么事吗？”
孙管家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下意识转头看了眼闭眼假寐的康王妃。
康王妃没什么反应，那位水红色纱衣的女人却闹开了锅。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声音本是清脆婉约那类，可一旦抬高音调，语速一快，那份清脆就显得尖锐起来，直往人脑仁里钻。
“白……”她下意识想直呼白沨的大名，却在触及他冰冷的眼神时又咽了回去。
“指挥使大人，你怎么能让这么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查案呢？她才多大，能查的出什么来。”
“况且，若是她查不出来，谁来告慰王爷的在天之灵啊！王爷就算死了也不瞑目的呀！”
她说着又嘤嘤哭起来，顿时整个厅堂里都弥漫着她尖锐的哭腔。
还不等白沨开口，那位康王妃突然睁开眼睛，语气冷凝：“够了！”
“柔婉！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语一出，那位名叫柔婉的女子声音一滞，慢慢停了下来，可见是有些怕她的。
但柔婉还是有些不服气，抽噎道：“大夫人，奴家也是为了王爷啊。”
她不满地看着时渚：“明明皇上是让指挥使来查案的，他把这小姑娘拉来算个什么，就是没把我们康王府当回事嘛。”
康王妃语气没有半点缓和：“从你到这里开始，你就一直在哭，别说是指挥使了，换我也不想和你多话！”
“你要是再哭下去，也不用陪着我待在这里了，我让绿意直接送你回府！”
绿意便是一直扶着柔婉的那个丫鬟。
柔婉好不容易才求得王妃带她一起过来，这会儿还不清楚这案子是怎么回事，自然不愿回王府，只好悻悻地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哭出声来。
她不再出声后，会客厅里一下安静下来，守在四周的锦衣卫顿时松了口气。
那康王妃见柔婉安分不少，转身朝白沨盈盈一拜：“实在是抱歉，扰了贵司清静。”
白沨平白看了场戏，又得她这句道歉，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朝时渚撇了一眼。
时渚明白，这是让她继续问，便只好转头看向孙管家。
他得了康王妃的允诺，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重新说了一遍。
时渚这才知道，原来就在昨天前晚上，康王爷突然在府中暴毙。
皇上派人去康王府探查过后，这才得知在死亡之前，康王爷正在行房事，故而死状颇为不雅。
康王一向私德有亏，偏爱流连于烟花巷柳，那位名叫柔婉的女人就是他从烟花之地带回府里的。
所以他因为这个去世，倒也不是特别让人意外。
而且这算是一桩皇家丑闻，按理说应该尽早压下，避免广泛传播，可派去王府探查的太医却意外发现康王生前中了毒。
这下再想压下来，就没那么容易，再加上康王同皇上关系一向亲近，得知他死因有异后，更是大发雷霆。
一大早便将白沨召进宫中，命他三日内查清前因后果。
时渚知道这些后，思绪一转，大概清楚为何康王妃她们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康王虽然风流成性，懒散纨绔的很，但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并无得罪过什么人。
一般来说若是夫妻之间有一方突然暴毙，又查不出其他仇人，那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就是他身边的人。
在这里也是一个道理，所以不管康王府的人里有没有凶手，康王妃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又得知皇上下令让锦衣卫插手这件事，便主动过来巡抚司，一是主动告知她们知道的相关线索，卖锦衣卫一个面子。
二也是想知道锦衣卫会怎么查，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时渚看了眼又闭上眼睛歇息的康王妃，和她身边捏着帕子一副柔弱模样的柔婉。
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若她们其中有人是凶手，也可以通过锦衣卫的反应，来判断她该如何应对。
只是时渚上辈子一直待在医院里，虽然天生性子活泼外向，这几天在外活动也没有不适。
但到底没怎么接触太多人，察言观色的功力不足，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两人究竟有没有嫌疑。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白沨，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他很厉害。
但转到一半，就反应过来，就算他看出来了，以他那个冷冰冰的性子，估计也不会给自己提示。
她只好努力靠自己的观察，判断她们究竟有没有嫌疑。
时渚仔细思索片刻，朝管家问道：“管家先生，不知昨天晚上王爷出事的时候，府上其他人都在做什么？可有出现异常？”
那人闻言又朝时渚拱了拱手，不管是不是因为白沨的原因，起码明面上对时渚的态度很是尊敬。
“鄙人姓孙，姑娘叫我孙管事便好。”
他仔细斟酌后再次开口：“康王妃因为身体不好，一向歇的早，昨日也同往常一样，酉时便歇息了。”
“至于府上其他十几位夫人，都在自己房里，似乎没发现什么异状。”
时渚点点头，又问道：“事发时康王爷是在床上？那和他一起的人呢？”
“事发当晚和王爷在一起的，是烟柳阁的红九姑娘，如今还在府上关着呢。”
时渚听到这里，觉得没什么要问的了，便转头看向白沨：“指挥使，我想去康王爷出事的地方看看。”
她停了一下补充道：“顺便再去看看那位红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