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不是来买东西的家伙后,丹芝开始抽空编起草编来了。她带了许多苇草,从里面挑选出韧性好的来编。
一边编,一边跟未寻聊天,一边招呼来买东西的人,一边还会时不时照看一下库洛洛的情况,哪样都不耽误。丹芝家常年没有大人在家,她就负责照顾家中事务,还要顺便照顾一下附近几家的老人,在学校里还有些班级事务,放学后还要打零工,每逢集市日,还要去集市上摆摆摊子。那么多事情,她都能面面俱到,能力超过了许多成年人。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库洛洛想起了从前在流星街的时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流星街的孩子也如此。到了一定年纪后,流星街的孩子都要参加垃圾处理的工作。大部分孩子被分配到的都是垃圾分拣工作,把混杂在一起的垃圾进行分类。
纸、塑料、玻璃、金属等几种是最有价值的,也是孩子们最乐意分类的东西,很能从里面淘到宝贝。和医疗垃圾混合在一起的垃圾是比较危险的,经常会有孩子在分拣的时候被里面的废弃针头扎到。有的运气好没什么事,运气不那么好的,就会感染针头上带着的病毒。
除了被恶徒掳走之外,被垃圾中的有毒传染物感染不治身亡,是造成流星街儿童死亡的最大原因。排名第三的是霍乱,由于水和食物等东西受污染而导致的高危传染病。库洛洛就曾经得过霍乱,他运气好,尽管症状最为凶猛,还是活了下来。和他同时感染的许多人,都已经成了墓碑上的名字了。
丹芝编草编的时候,陆续又有人来买东西。真买东西的,她都客客气气和人家交谈,人家还价还得再狠也不生气。不是真买东西的,她一律加十倍价格打发对方。有的竟然真舍得出十倍的价格买,既然人愿意出高价,丹芝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卖给对方,卖完就立刻送客,完全不给对方借机搭讪套近乎的机会。
未寻一直坐在丹芝旁边,别人看她她不理会,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当什么都没有。库洛洛坐在车上观察了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受欢迎了。她就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就有一大堆人跑来“买东西”了。之前只听芬克斯和飞坦提过这类事,今天算是亲眼见到了。
库洛洛还没感叹完,又有一个人过来了,一个来理发的老人。说是来理发,眼睛还是一直往她身上看,口里又在重复:小姑娘你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我家有个孙子等等话语,库洛洛都听烦了。
那老人的话都被丹芝接过去了,她一边打岔一边聊老人家里的事,把老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儿孙的事情上去。理完发,又被丹芝话赶话送走了。
打发完那老人,丹芝不由抱怨道:“真是的,怎么个个都要来给寻酱介绍男朋友,管得真宽。”
听见这话,库洛洛不禁点头。毫不相干的路人跑来管这些事,真是可笑。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才没有,是那些人要跑出来打扰别人,又不是寻酱的错。寻酱平时很烦吧,总是要应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
“还行吧。”
“唉,你总是这样,都不会生气的。”
“没什么可气的。”
“怎么没有,我都生气了,这些家伙一个个跑过来自说自话,完全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真讨厌!”
“生气有什么用呢?人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要是会考虑这些,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了。”
“那就骂到他清醒,来一个骂一个,就算骂不醒,也能出出气。”
“一个个去骂,累死了。还有越骂越来劲的。”
“所以你总是不理就完了,那不是所有的气都憋在了心里面?会憋坏的,生气就要说出来呀。”
“没什么可气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丹芝刚要说话,又有来买东西的了,又是个假买东西的。丹芝瞥了那家伙一眼,直接说:“要收摊了,去别处买吧。”
那人装着看丹芝,说:“这还早啊,怎么就收摊了?”
丹芝哼了一声,说:“有事就早收,快请吧,别耽误你买东西。”
说完,丹芝真就开始动手收摊子了,还专收那人面前的,三两下收完后还故意掸掸灰。那人吃了许多灰,脸上挂不住,伸手就要去抓丹芝。未寻立刻站起来,把丹芝转移到离那人好几米远的地方。一根稻草从车上飞出去,带着“气”从那人手掌上擦过,瞬间出现一个大伤口。
那人根本没看清有稻草飞过,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的手就受伤了,他惊恐地看看丹芝,又看看未寻,什么都没说,立刻跑没影了。
库洛洛扔掉手中的半截稻草,淡淡地说:“下次像这种情况,不用动口,动手。”
丹芝这才知道是库洛洛动的手脚,拍着手说:“粽子哥哥干得漂亮!”
库洛洛没搭这个茬,继续说:“要是有谁硬要‘送’东西,就‘还’给他。用手‘送’就‘还’给手,用嘴‘送’就‘还’给嘴。”
库洛洛说的“还”,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曾经有人要强送他花,他把那束花的每一枝都插到了那人的手和嘴上,还得彻彻底底。流星街人最不缺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报复精神。
他继续说:“要动手,就向对方动,不是像你这样把人移走。不是什么事都能避让得掉的。”
刚才的事已经引起了骚动,库洛洛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围过来了,他完全不在意那些人,自顾自说着话。丹芝察言观色,觉得事态不对,立刻把放东西的布一卷,快速收了整个摊子,打包上车,赶着车离开了集市。
这会库洛洛也顾不上晕车了,继续对坐在旁边的未寻说:“那些家伙是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的。你让,他们就得寸进尺,你一让再让,他们就变本加厉。不真让那些家伙疼,那些家伙根本就不会认怂。要那些家伙反省自己的行为,不如肉|体消灭来得快。”
这种道理,库洛洛11岁的时候就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有些品种的人类是讲不了道理的,他们只认识拳头、刀子、子弹这些东西,只有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他们才会真疼、真叫唤、真畏惧,一部分也才会真听得懂人话。
“您拿着枪抵着那些人,他怕的是您的人、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