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高的书堆里抬头,李霞月看了一眼窗外。
小小的一方窗口将世界切割的四四方方,天阴沉沉地压下,直逼地面。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她托腮,脑海浮现这两句诗。
“那是什么?!”
“啊!”
一声声惊呼传来,走廊上瞬间人满为患。
沉重的黑云闪烁,伴随着闷闷的雷声。
狂风怒号中,一只巨大的眼睛压迫地面,向地球投去无边阴影。
污浊的灰色的瞳孔,是天空的一个巨大漩涡,囚禁万物。周围布满如线般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眼珠缓慢地移动,宛如台破旧不堪的黄包车,欣赏着世人的惊慌失措。
“害虫横行。”
明明没听到,人们的脑海里依旧浮现出声音。
来自不明生物。
那是一种未知的,奇妙的,更高文明。
人们不由自主地沉浸于更高级生物的注视下,仿佛可以窥伺不同世界的参差。
“我要跟你们玩一个游戏。”
那个声音传来。
“因为我很最近很无聊…”眼球上下动了一下,像是叹气,“你们也知道了,最近没什么乐子。”
“所以我要和你们玩捉迷藏,你们要负责找到我。”
“在这七天之内,我会伪装在你们身边,和你们没有任何不同,要是这七天你们没有抓到…”
“你们所有人都会死亡。”
他似乎很开心,发出“嘻嘻”的痴笑。
怪象消失,人类陷入恐慌。
顷刻,国家发出一级警报,有关部门严阵以待处理此次事件,上级发布命令,下级机关实行,安抚群众,停业停工,挨家挨户搜查所有群众信息,以防不明生物混迹于中。
国外乱成一锅粥,比起灾难可怕的是人心,而人心惶惶,最容易被恐惧支配,因为那是人类的本能。
因为害怕那个巨大的眼睛在自己身边,枪击事件频繁出现,错杀了很多无辜人,短短一天,社会混乱,民不聊生。
“估计还没等七天结束,人类就已经自相残杀了。”
“你说对吧,人外友人。”
李霞月边吃雪糕,边对一旁的小男孩说。
公园的秋千上坐着两个人,残阳西下,整片天空烧成火红,照应着被太阳渲染的金色流云。
女孩的脸淡淡地圈金色的镶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温暖。
“小布丁要化了。”她提醒。
“嘀嗒嘀嗒”,一旁的小男孩连忙舔手上要融化的冰棒,他瞳孔地震,半天,张口结舌: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细长的眼睛在夕阳余晖下,像琥珀般流动着光泽。她唇微微上扬,看起来狡黠至极。
“太明显了。”
“为什么?!我伪装的这么好!”
“这叫好?现在的小学生都忙着学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课学习下课补习,累的跟狗一样,你呀,一看就不符合小学生气质。”
“…”
小男孩两口解决冰淇淋,吃完恶狠狠地瞪着李霞月,呲牙咧嘴,“哼!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现在你得遵守诺言…唉!你别走啊!”
李霞月看着消失的男孩,无语:“玩不起别玩…”
“哼!我才不是玩不起,我只是…那什么…哦对!破防!破防了!”
脑海中又传来那个不明生物的声音。
“…”
三天过去,世界乱成一团,民众的恐惧,加上外国政府的洗脑宣传,最稳定的中国也开始躁动不安。
李霞月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
昔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繁华都市冷清,孤寂。
道路垃圾成群,散发股股异味,引得“嗡嗡”苍蝇在上面打转。
没有人类的干扰,植物倒是疯狂生长,绿意盎然。
一个压扁的塑料易拉罐滚到李霞月脚边,她轻巧转身,像足球射门一般踢向旁边的垃圾桶。
“哐当”。
没中。
李霞月满意点头,自认深得国足精髓。
“小妹妹,怎么现在还不回家啊。”
回头,一个颓废的中年大叔笑眯眯地跟她说话,大叔眼下乌青,胡子拉碴的,看起来疲倦不堪。
“我现在散步消消食。”她回答。
“是吗?现在可不安全呐!”
一把尖刀向李霞月刺来,猝不及防,李霞月侧身一躲,抬眸看着他。
大叔双手颤抖地握着尖刀,面目狰狞地咧嘴大笑:“你是那个怪物吧!你一定是那个怪物吧!”
“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对面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她歪歪头,非常无语:
“…妈的贼喊捉贼。”
大叔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还是太嫩了,”她摇头,“普通人巴不得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不怕怀疑别人,就怕自己被怀疑,哪会像你一样。”
大叔放下刀,眼里全是不服:“…”
“说真的,你完全不用毁灭地球。”她尝试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只要凭着你非人的独特身份,哦说错了,都不用,只要凭借着你迷人的大眼,钱、房子、大学、帅哥美女,要什么没有,还不满足?”
“这只是你们人类贪求而已,”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可是高端生物,怎么可能在乎这些。”
他眼中鄙夷、不屑,高高在上。
“确实。”李霞月点头。
“不过你倒是还有点意思。”他看着她的眼睛,刚想离开,又听到她说。
“你不用走了。”
“啊?”
“因为不管你走到哪里,变成什么人,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