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的墨色尚未完全铺设下来之前,顾望舒带着秋池再次踏入了监牢。 那阴冷而沉重的大门,仿佛是一道隔绝了世界的与牢房的界限,使人感到一种深沉的窒息感。 狱卒见到顾望舒稍稍吃惊了一瞬,不明白顾家这位大小姐怎么又来了,她似乎对二皇子殿下很是看重的样子。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和腹诽,但狱卒的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没有多问半句。 顾望舒冲秋池使了个眼色,秋池会意,掏出一两银子塞到狱卒手里。 狱卒很会察言观色,知道顾家小姐这是不希望他跟随着,故而拿了银子便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顾望舒和秋池熟门熟路的向关押赫连桓的牢房走去。 每一步都很轻,莲步款款,优雅至极。 还不等她来到赫连桓所在牢房,赫连桓便依稀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 男子和女子走路的声音是不同的。 狱卒多数比较粗鄙,走路的声音偏沉重。 赫连桓立刻判断出这不是狱卒的脚步声,他眉头动了动,难道又是顾家那位嫡女? 想到这种可能,他不禁垂眸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洁白狐裘。 有了这狐裘御寒,他从昨晚到现在过的还算不错,最少没有受寒冷之苦。 随着步伐的临近,微弱的低语声传入耳际,那是侍女恭敬的声音。 “小姐,马上就到了。” “嗯。” 回答者声音淡雅,仿佛微风轻拂过湖面,波澜不惊。 赫连桓:“......” 这个声音还真的就是顾望舒主仆。 赫连桓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瞬间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丢到一旁。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望舒终于站到了牢房前。 “臣女顾望舒,参见二皇子殿下。”她一如既往的温婉有礼,挑不出任何错处。 赫连桓靠在墙壁上,慵懒的凝视她。 “你的礼数倒是周全。” 顾望舒保持着曲膝的姿势,微微垂头,那样子端庄极了。 然而,赫连桓曾见过她手持利刃,满眼杀意,决绝狠辣的一面。他深知顾望舒绝非外表看起来那么淡雅无华。 “这些虚礼就免了。” “谢殿下。”顾望舒终于抬头,当她目光落在赫连桓身上,终于发现杂草上随意丢着的狐裘。 她稍感惊讶。 二殿下的性子未免倔了些,他宁愿冻着自己都不愿接受她的好意? 还是说,他不想欠她人情? 只要不欠她,以后杀她是不是就不会犹豫了? 顾望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她眸中神色变换全部被赫连桓尽收眼底,挑了下眉,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戏耍了顾望舒的愉悦。 他虽身在牢房却并不惧孤独,但若是在这份孤独中能寻得一丝乐趣也不错。 顾望舒的视线从狐裘转到赫连桓脸上。 今日的二皇子殿下比昨日见到的时候面色红润许多,唇色也不再惨白。 他就那么百无聊赖的靠着,更显得腰细腿长,清绝无双的模样宛如高岭之花。 从他身上顾望舒突然就理解了什么叫做天潢贵胄,这等气度不会因他身在牢狱而消失,只会给人一种战损后的美感。 顾望舒没有揭穿他的伪装,难得二殿下有跟她“开玩笑”的时候,她一直都以为二殿下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今日看来,也不完全是。 “来此作甚?”赫连桓首先开口问道。 顾望舒也不扭捏:“来看看二殿下。” 她倒是诚实,顾望舒在赫连桓心里的印象分又提高的一点。 “因何来看本殿?” “殿下昨日教会了臣女何为围点打援,臣女理应来感谢殿下。” “你倒是胆大,跟我扯上关系就不怕惹人怀疑顾家对太子的衷心?” “我想以太子殿下的英明,是不会胡乱揣测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你试探我,我再将问题抛给你,来回数次,势均力敌。 “你很有主意。”赫连桓毫不吝啬的夸奖。 “殿下也很有意思。” 赫连桓:“......” 第一次有人用“有意思”来评价他,可真有意思。 秋池瞪着大眼睛在赫连桓和顾望舒之间来来回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和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 明明二殿下那么危险,但两个人之间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这种默契度连跟太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 秋池想起白日夫人说的话:“小舒,你发誓不会喜欢太子。” 小姐发誓了,并且信誓旦旦。 但夫人却没说不允许小姐喜欢其他皇子,比如二殿下? 秋池被自己突然生出来的想法吓到了,赶忙迫使自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她想什么呢。 二殿下是阶下囚,她家小姐是顾家千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秋池凑近顾望舒,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望舒,并小声道: “小姐天色不早了。” 顾望舒点头,将食盒打开。 今日不再是单一的饺子,还有红烧肉、醋溜白菜和鸡汤,食盒最底层还温着一壶酒。 古代的冬天蔬菜匮乏,这几个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