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绳一捆接着一捆,赫连军来来回回十次,共计堆放了一百捆火绳才算作罢。 傅守城与定州守将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火绳的主要用途是夏季用来驱蚊,燃烧时会发烟。 这种东西从未出现在战场上。 而今又是冬季,根本不存在蚊虫。 傅守城疾转心思,恍然想到什么。 赫连军用火绳之目的,莫非为造烟雾? 他感受了一下风向,心中猛地一惊。 是东风! 如果将那一百捆火绳全部点燃,产生的巨大浓烟将会在东风的作用下被吹向西边。 而定州城,正好处在风向的西侧。 “糟了!” 定州守将不解:“怎么了?” “赫连军欲借东风之力,将火绳所生之烟,吹向我军。” 定州守将闻之,亦紧张起来:“他们是想利用烟雾熏呛我军,阻挡我军视线?” 傅守城眉间微蹙,眼神深沉。 定州守将见他不语,焦急地问:“我们要如何应对?” “倘若仅仅是烟雾,无需过多担忧,烟雾只是一时的,只要我方坚守城楼,令赫连军不得入城,等烟雾散去,他们便无计可施。” 傅守城言毕,怅然俯视下方设好的火攻之地,甚感遗憾。 一旦火绳被点燃,火攻之地上的枯草也将被一同引燃,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利用火攻令赫连军损兵折将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傅守城紧握拳头,因用力过度,牵动了左肩的伤口。 借着疼痛,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定定地凝视远处骑在马上风神俊逸的赫连桓。 即便距离有些远,还是能感受到他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镇定气势。 没有遇到赫连桓之前,纳兰军势如破竹无往不利,面对顾景黎和顾景逸两兄弟统领的赫连十万大军,他们都能给予赫连军重创。 然而,自从遇到赫连桓,便诸事不顺。 愤怒与挫败感交织于心,傅守城瞪视赫连桓,决意守护定州,给赫连军重重一击。 原以为火绳就位后,赫连桓会命人将其点燃。 然而并没完。 在顾景黎的示意下,又有士卒从赫连军队伍中出列。 他们怀中抱着硕大的麻袋,不知其中装了何物,显得鼓鼓囊囊。 只见这些士兵将怀里的大麻袋一股脑全部丢在枯草之上。 随着麻袋数量逐渐增多,将近有一百余个,整个火攻之地几乎被火绳和麻袋所覆盖。 傅守城和定州守将越来越迷惑。 麻袋里又是什么东西? 赫连军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道赫连军不仅仅要采取烟雾攻击那么简单吗? 战场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两人继续驻足观瞧,发现赫连军丢下麻袋后,又开始搬东西。 这次搬出来的是...... 待傅守城瞧个清楚,愈发不安,眼皮疾跳不止。 定州守将也嘴角抽搐,道: “第一次见攻城用到风箱的。” 风箱是用来产生风力的设备。 由一个木箱,一个推拉的木质把手和活动木箱构成。 只要拉动把手,空气通过进气口使风箱的皮橐内充满空气,再次拉动风箱能够将其中的空气压出。 古时的人们利用风箱是为了使灶火更旺。 任谁能想到,风箱会有一天被运用到战场上。 这简直颠覆了人们的认知,非脑洞大开者不能想象还有这种操作。 这也是为何顾景黎和顾景逸听完赫连桓的部署,会大为震惊的原因。 此刻,赫连军已经将风箱摆好。 百十来个风箱一字排开,出风口对准了定州城的方向。 一切准备就绪,顾景黎轻跃下马,笑容狡黠,自怀中取出火折子,冲定州城头的傅守城晃了晃。 这一挑衅举动把傅守城气得不轻,明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景黎用火折子引燃枯草。 冬日里,枯草干燥易燃,一经火折,立时燃烧,东风一吹,火势向西蔓延,瞬息之间,已烧至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遇火即燃,释放出刺鼻气息,定睛一看,里面居然装满了鲜红的辣椒。 火焰熊熊,继而烧至火绳之上。 为使火势更为旺盛,数十名赫连士兵奋力拉动风箱。 “呼啦呼啦”的声音如同病人痛苦的哮鸣,刺耳至极。 在风箱的作用下,枯草、辣椒、火绳越烧越旺,再被东风一吹,站在定州城上的人可倒了血霉。 只见定州城上空漫天浓烟,如云遮日。 烟熏尚可忍,最要命的是辣椒燃烧后产生的刺激性气味不仅呛人,还辣眼睛。 守军被烟熏得喘不上气,眼睛被辣得几乎睁不开,连咳嗽带流泪,想控制身体的自然反应都控制不了,城楼上顿时乱作一团。 傅守城被呛得眼泪哗哗流,两只眼睛都快成了水蜜桃,痛苦万分。 城外的顾景黎和顾景逸二人见定州城内守军惨不忍睹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 身后的赫连军亦皆忍俊不禁,笑声四起。 风箱的呼呼声和众将士的笑声是对傅守城等人的无尽嘲讽。 城头守军又急又气,欲破口大骂,然一张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