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太清楚他的处境,只要长公主心情好,容他作画,他或许还能得到一时善待。可长公主她心情一贯阴晴不定,若心情差些是最会折磨人的。
可是,她明知道这些,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求红妆,哪怕杯水车薪,“红妆姐姐,我求求你,你让你的朋友帮帮忙,我,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红妆也忍不住动容,她比她大几岁,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是她也不过是长公主的一颗棋子罢了。
红妆无奈道:“无忧,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能帮的自然会尽力,可是……”
红妆强忍着心绪转过身去,抬眼看天,试图将泪水逼回到眼眶,很久她才说:“无忧,其实,我…我们都不过是棋子,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成为弃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身不由己。”
这么一说,苏娮就明白了。
她知道红妆良善,可是再良善的人也有难言之隐,也有保全己身的本心。
她们这些人,都是长公主手中厮杀的刀剑,在每一次任务中,活着已经是上苍最大的恩赐。
红妆看着她仿佛看到自己,“无忧,你要尽快找到那个地方,我待在长公主身边那么多年,我知道那个人对她很重要,或许你帮她找到了,她满意了就会放过你们兄妹。”
“可是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
红妆朝她摇摇头,道:“无忧,你不明白,有些人虽然死了,却活在另一个人心里。”
她已经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她还是希望无忧可以得偿所愿。
“等我完成任务,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好。”
……
苏府,雪苑。
冬月严寒,院子里几束梅花含.蕊而开,花香混着冷松的味道,迎风阵阵,暗香悠远。
天光下,女子身形妍丽窈窕,浅浅流光覆在她面孔上,随着温婉的眉眼流泻晕染,唇角微微上扬,添却几番明媚,煞是好看。
这个时候,本该用过饭便作歇息。可饭后,前院又着人来请,却是苏弘有事要吩咐,苏娮只好前往前院书房。
到时,却发现尤氏母女也在。
在苏弘跟前,这母女二人自然是端庄得体,即便见着她也面色温和,和和睦睦的,反倒真像那么回事。
苏娮依礼朝苏弘尤氏福了福身,温言颔首道:“见过爹爹,母亲。”
语罢,方朝苏妙行礼,唤了一声:“妹妹。”
苏妙凉凉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从檀木椅上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姐姐。”
许是苏弘知晓这三人不过是做得表面功夫,也懒得看这一出戏。
坐在上首的他清了清嗓子便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多礼。”
苏娮随后坐在靠近苏弘的位置上,与苏晚吟正好面对面。
“娮丫头,明日是宁远伯爵府办的菊花会,你也同去吧。”
此话一出,尤氏的脸色微变,苏妙却难以置信般看向苏娮,心中有万千不甘,只是碍着苏弘的面并未发作出来。
往日里父亲在这种事上根本不过问,可是如今不知怎的,竟突然要苏娮这贱人也跟着去,这不是成心给她母女二人添堵吗。
想来,父亲最近当真是魔怔了。
那可是宁远伯爵府设的菊花会,京城不少名门贵族期待许久,苏娮这乡下来的贱人如何能登的上大雅之堂?
一旁的尤氏静静打量着苏弘,她却是知道让苏娮去赴会意味着什么。纵然心有不平,却只能忍耐,向苏弘道:“如此也好,我这便命人替娮丫头准备。”
苏弘听了自然满意,此事他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苏娮倒无所谓,可当她退出书房时,无意识抬眸却与苏弘撞上。苏弘殷切地凝望着她,似有深意,只是她看不懂,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