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墨叔歌觉得如此倒真为惊奇。
诚然不是个为女仙深情至死的神仙么,怎的又出来一个断袖?
“这事儿吧,还得从钟山的战神芙灵皇万年之前同这东海帝君携手征战入侵的魔族大军说起。”云笈说。
墨叔歌彼时闻言手下不易察觉的顿住,然后故作淡然的问:“你说的,可是现如今的魔尊重离?”
云笈不疑有他,道:“正是他。说来也怪。这魔族同我们神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的在那个时期一个个的表现都如此之怪,争相和天族作对呢?我听蓬莱的老人说啊,如今的蓬莱神君凤世宗那个时候也似乎因为些事情被老太君关进了扶摇仙岛上的金乌沉潭底三四千年呢。蓬莱的那些个老人都说这蓬莱神君原来不是这么冷漠孤僻的怪异性子,也不知道诸神大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的,这么反常呢。”
墨叔歌握着酒杯的指骨淡然的、默默收紧。
一些被强行隐忍的情绪,并不想被外人发现。
两万年前,她为寻得一个身世的真相,潜入了九重天的诛仙台底,不慎放出了被时任老天君携七君三十六皇联手镇压在诛仙台下的归墟之境的旧主东皇帝君。老天君知晓结果之后震怒,势要西海挫骨扬灰。那个时候她作为西海的异子,阖四海八荒无一人出面帮她渡一渡此事。
倒是帮了她的墨叔麟,作为西海储君,被时任妖主若虚帝君、时任西海海君墨寻和昆仑太极殿上尊墨烈帝尊共同连保。西海君后苏禾上书墨叔歌乃十万年前她于西海出行之时无意之中捡到的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婴。她心下悲悯特将其捡回抚养,竟不想其是邪神余孽,其九儿只是受其蛊惑云云。
那个时候,把墨叔歌关在三清天之首太清天的太清圣境无极宫的星束笼里的老天君,倒是每天都会来看她一次,逼问她东皇的下落以及她和东皇的关系。
那太清圣境无极宫的星束笼在更古初始是用来关上古邪神烛九阴的一部分邪识的,终日旋绕九天玄火真雷,残忍至斯,痛苦异常。可饶是如此,墨叔歌依然坚持了七七四十九天。她以为,不论如何,她至少可以见到君后一面,见到她一直期盼能得到其多一眼青睐的母后一眼。
但苏禾并没有来。
半个月后,西海一封表书上达三生石府,从此山高路远,策马扬鞭,终不再见。
墨叔歌紧了紧的因隐忍而发白的指骨,许多被压制几万年的情绪眼下并不会在随意的就侵蚀她了。
因为后来的墨叔歌从来不去细想,去细想自己其实是被舍弃的那一个,自己是被视作多余的那一个。
因为光阴侵染,仙途漫漫,有些事情若是不放过,那那些不可承受的痛也不会放过自己。
甚至如今过了这般许多年,墨叔歌以为。
那些不可说的过往,早已化作了一缕青烟随着那个叫做墨叔歌的女神仙死在了忠极渊的沉渊洞里。
她的过去,渺小,寂静,无声。大抵除了她九哥,无人在乎。
可是重离……
墨叔歌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最后真正想为她讨一番公道的,竟然会是重离。
而魔尊重离,也是太坤真人的徒弟之一,位列第五。第四,第六,和第七分别是东海六皇子玄九清、如今九重天的九司真君之一祁湮和东海的老幺玄灵。
云笈还沉浸在自己九转回肠的战神芙灵皇和东海帝君玄策在战场上的爱情故事中,此时并未发觉墨叔歌的异样。
“……是以如此,芙灵皇上神说,此生东海帝君非她不娶,她非东海帝君不嫁。日日驾临东海神耀宫,直到那东海帝君躲去南极长生殿之后,不久又从长生殿里传出东海帝君和南极长生玉清殿神霄帝君不二般的情谊。这芙灵皇上神借以蓬莱老太君寿诞之名,向代替九幽冥府梦魇君共同来贺寿的九地八卦小灵官司幽上仙打听,是以我才听说此事。”
墨叔歌松开捏着酒杯指骨分明手指,垂下眸子,声音掩饰的浅淡:“是么?司幽怎的说?”
云笈:“司幽上仙说,‘南极长生殿里的那位少年时十分好到九地仙府做客,而彼时尚还不是东海帝君的二皇子玄策也会常常作陪。二人几乎每次都是睡在一起,日日谈经论法到天亮。’”
墨叔歌了然。是以觉得以她对司幽和云笈的传达能力的理解,这话里怕是一半以上都信不得,但可能也合因这故事中多少也牵扯了一些她往日的秘辛,因此也实在没有什么心境继续同云笈深究探讨,终是打住了云笈的话头。
墨叔歌收回了思绪,重新审视了一番眼下的情况。
反正就以上两点来说,第一临渊若真的是东海帝君,没理由如此之闲,要化身一个凡人跑到这个凡尘来任教。除非东海要黄铺子了。第二,四海八荒都知道太坤和墨烈的关系并不好,临渊要真是太坤的徒弟,哪来的机会可以一探昆仑之境。
她就算不是墨烈的徒弟,这么多年,还没有机会见过碧海华府呢。
但临渊认出了昆仑之境这件事情却是事实。
墨叔歌咬着指甲看向了她书案上趴着的一只养在一盆水植山景中的小陆龟——这只小陆龟上次在墨叔歌这里喝了酒之后,没事儿就往她这屋子里跑,后来墨叔歌干脆给它做了一个水植山景的盆子,它就住这里不走了。
“喂。”墨叔歌放下指甲,看向那个呼呼大睡的小陆龟:“你在这汜水瑶住了这么久,可知道这个临渊师尊究竟是谁吗?”
第十八章番外。
东海,锁妖塔。
年轻的玄灵一席白衣,脸上带着悲痛、隐忍和压抑的神情走进偌大而空旷的锁妖塔里。
临渊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的坐在锁妖塔的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后面的铜墙铁壁,空虚的望着塔顶的一个方向,眼里没有丝毫的光。
玄灵走到临渊面前蹲下,看着最宠爱她的二哥这番模样,眼里的泪淬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她伸手覆上她二哥的手臂,哭的压抑:“二哥…”
临渊面对这样的玄灵,仿若未闻,给不出丝毫反应。
玄灵心中悲痛难忍,哭着说:“二哥…父皇和母后…快要神归了…二哥,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