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终是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诧异地望向他,呢喃着重复了遍:“不走了?”
沈颐朝她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苏清欢猛地坐起身,惊呼道:“那西北边关怎么办?”
“雁落城已经收回,北漠短期内不会再挑起战事,”沈颐捏了下她隐隐泛红的鼻尖,给出答复:“西北边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苏清欢拍开他的手,微蹙着眉,声音略哑:“那你的战功呢?”
大楚建国五百余年,边关战事无数,最危急的便是北漠之乱,长达十余年,时至今日,也称不上彻底平定。
雁落城虽已收回,但北漠仍在虎视眈眈。
若沈颐回去西北镇守几年,期间无北漠来犯,方才算是战事平定,而这份功名,自然也就是他的了。
可他若不回去,便只剩下空名了。
沈颐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到这里,他坐在床边,手肘抵着床,撑起下巴,打量着苏清欢。
嘴角微扬着,隐隐透露着几分慵懒之感。
被他这般注视着,苏清欢心中那根松掉的弦,倏地绷紧,她似乎,说的有点多了?
“未料到,我家夫人居然连朝堂之事,都分析得如此通透,”沈颐笑了下,道:“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
绷紧的心弦缓缓松开,苏清欢盯着沈颐,微嘟着嘴:“别想扯开话题!”
“没想,”见扯不开,沈颐选择认输,只得坦诚地跟她解释起来:“我急着回西北,是因为北漠的小王子北离。”
“他兵法、阵法甚至是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可偏性情难以琢磨。”
“此次能如此顺利收回雁落城,便是因为他突然辞去了守城之务。可谁又能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又觉得雁落城还不错,想要打回去?”
“我回去是为了防他,并不是为了那份功名。”
苏清欢怒目瞪着他:“沈颐!”
当真是不好骗啊!
“好吧好吧,我想要那份功名,哪有武将会不想要功名!”沈颐彻底认输,不再隐瞒,索性全盘同她说清:“可你也清楚,我并不差那份功。”
“功名而已,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有自然最好,可若没有,也无须强求。”
“比起它,我更想要你,”他望着她,眸中尽是爱意:“我家夫人这般难养,我得留在盛京亲自照看。”
苏清欢沉浸在那双眸中,猝不及防地,被沈颐敲了脑门。
他手指曲着,见她回神,又敲了她一下,强调道:“你要牢记一点,在我心中,你最重要,万物皆不及你。”
他的声音温柔之外,染着丝独属于他本人的霸道。
苏清欢望着他,渐渐地,眉眼都带起了笑意。
她笑道:“你这般,让我想到一个词。”
沈颐眉梢微扬。
苏清欢慢悠悠地补充道:“色令智昏。”
“好啊!”沈颐笑着脱鞋上床,将人抓进怀里:“你居然敢取笑我!”
苏清欢任由他抓着,脸上尽是得意:“是又如何?”
沈颐压了下去,附在她耳边低语:“那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色令智昏!”
苏清欢翌日被无双唤醒时,已近晌午。
她初睁眼,便看到无双蹲在床边,一脸得意。
“方才太子妃来寻你,被将军赶了出去!”无双朝苏清欢比划道:“大门都没让她进!”
苏清欢敲了下她的脑袋,打趣她说:“瞧你这副得意的样子,莫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那倒不是,但就是因为不是她的主意,她才这般得意!无双歪着脑袋,看着苏清欢傻笑,在心底将沈颐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沈颐领着人端着饭菜进了屋,看见床边傻笑的无双,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嫌弃。
无双:“……”
无双决定把他撵出自己的阵营。
并付诸了实际行动,她起身,抬脚出了屋。
沈颐盯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随即拉起苏清欢,领着她去梳妆,自己则坐在一旁为她编发。
经过这段时日的锻炼,他的手艺越发娴熟,甚至还能盘起个简单的发髻。
苏清欢由着他忙乎,半阖着眼说:“你这般作为,阿英会多想的。”
“她便该多想些,”沈颐编好发尾,开始尝试着盘个新的发髻:“若非她日日拉着你出去,你也不至于累倒。”
“那是因为我自己身体虚弱还偏要逞强,与她何关?”苏清欢不赞同他的说法:“她可还大着肚子呢!”
“我托她帮我打听你的消息近两年!”提起此事,沈颐的火气更大了些:“结果呢?弄错你的口味也就罢了,连你受不得累都不清楚!”
他们成婚次日,他曾根据宋林英的消息,吩咐人做了桌饭菜,也是那日,他从无双那里得知,那桌饭菜,完全不合苏清欢的口味。
“也不晓得她这个太子妃是怎么当的?”他叹了句:“两年了,竟一点长进都没有!”
对于那桌饭菜,苏清欢也有所耳闻,那虽不合她的口味,但却都是苏清影爱吃的。
换而言之,宋林英打听到的消息并未出错,只是,人不对。
苏清欢躲开沈颐的手,抬眸看向他,替宋林英打抱不平:“你又不是阿英,怎知她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既能安稳地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两年,自然有她的本事!”
“还成我的不是了?”沈颐挑眉,望着她:“怎么?相识不过一月,这便护上了?”
他有些吃味地说:“怎不见你在她面前护着我啊?”
苏清欢:“……”
她望着沈颐眨了下眼,又抬手扇了扇,问他:“夫君有没有闻到,好大一股醋味啊!”
沈颐:“……”
他伸手轻轻捏住苏清欢的鼻子,笑道:“还能闻到吗?”
苏清欢朝沈颐摇了摇头,渐渐地,也笑了起来。
屋外阵阵寒风,屋内炭火燃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