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
虽然在沈颐的劝说之下,苏清欢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冯伯,可有些大事,冯伯作为一个家仆,还是做不了主。
譬如这日,容妃送来了两位美姬,冯伯虽然很想直接将人扔出去,免得碍了他家世子妃的眼,却又迫于规矩,只得将人领到了苏清欢的眼前。
苏清欢并未多言,看都没看那两位美姬一眼,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听着容妃的人训话。
话倒是不难听,无非是些武忠王府人丁单薄、须得多些人为沈家开枝散叶,好让府里热闹些。
可这番作为,明摆着是趁沈颐不在,逼着苏清欢收人进府。
冯伯守在一旁,听着来人训话,边想骂人边在庆幸。
幸他一早便派人去给世子传了信,否则,以世子妃的温顺贤淑,哪应付得了这居心叵测之徒?
训话到了尾声,来人示意那两位美姬上前去给苏清欢敬茶。
苏清欢笑着答应了,作势就要去接那茶水。
“且慢!”冯伯站不住了,大声打断,他盯着苏清欢,瞧着她一副对来人听之任之的模样,难得地对她起了一丝不满。
怎就能这般老实听话?
来人自是知晓冯伯在王府的地位,并未指责他的以下犯上之举,反而恭敬地问:“冯管家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不妥之处可多了去了,冯伯没有回他,而是盯着苏清欢。
苏清欢仍是那副乖巧的样子,由着他看。
冯伯在心底叹了口气,真是怒其不争、恨其不为!
但苏清欢此番的不作为却也还在他的意料之内,只是,都到了这般地步,为何无双还能老老实实地站在苏清欢身后?
以她的性子,此刻哪怕不将人赶出去,也该拉起世子妃转身就走!
无双也没有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地站着,她正在默背心法口诀,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免得压不住火气,动手将人打出去!
毕竟,来之前,苏清欢特地叮嘱她,不可动手,谨遵礼仪。
冯伯偷偷地扫了无双几眼,见她当真毫无作为,便朝着来人微微躬身,声音恭敬:“老仆只是觉得,纳妾这等事,还是得问过我家世子再作打算。”
“怎可因后宅之事误了世子军务?”来人皱起了眉:“纳妾这等小事,哪家不是主母点个头、喝个茶就能成的?”
冯伯仍躬着身,不作答。
而后,沈颐的声音传入厅内:“所以,你便趁着本世子不在,欺负我的世子妃!”
这话说出了冯伯的心声,他抬头望向声源,见到沈颐的身影出现,顿时底气十足。
沈颐跑入厅内,摔了那两位美姬手中的茶杯,挡在苏清欢身前,冷眼看着来人,声音森寒:“公公还是将人带回去吧,我沈颐不要。”
“娘娘说到底也是世子的长辈,”来人怒了起来,质问道:“世子这是要对长辈不敬吗?”
容妃柳氏的祖父乃是已逝武忠王妃的外祖。
虽说柳家与王府派系不同,但按辈分,苏清欢与沈颐皆应唤容妃一声姨母,这也是她肯收下人的主要原因。
她偷偷地扯了沈颐衣袖一下,示意他收起火气。
沈颐没理她,还把企图上前的苏清欢拦了回去。
他打量着来人,直言道:“我母族没落时,未见柳家顾念着亲缘出手相助;我母妃在世时,也未见容妃登府拜访。”
“怎到了今日,娘娘倒是念起这点亲缘,当起了长辈,插手起我王府后宅之事?”
来人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我沈颐十一岁上场杀敌,十二岁领兵攻城,是个惯用刀枪来解决纷争的粗人,”他又慢悠悠地说:“若非顾念着娘娘是我姨母,如公公这般胆敢插手我府上事务之人,恐怕此刻已成了一具躺尸。”
话说到最后,却被沈颐巧妙的圆了回去,若非他敬重长辈,此刻的武忠王府怕是已出了一条人命。
苏清欢本便不想管这事,见沈颐没摊上对长辈不敬的罪名,便心安理得地做起了旁观者。
恰在此时,王越拿着沈颐的佩枪冲了进来,吓得来人急忙告退,领着两位美姬步履匆匆地出了王府。
沈颐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咋了下舌,不屑地说:“就这点胆子,还敢来我府上闹事?!”
宫中之人,哪是他说杀便能杀的?
苏清欢笑了下,从他身后探出脑袋,道:“明明是王副将出现地恰到好处。”
王越满脸迷茫,他抬手抓了下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他没听懂,但这话明显是在夸他!
沈颐扫了王越一眼,认可道:“否则应该还能多撑会!”
待到众人散去,沈颐方才同苏清欢算起后账。
他拉着苏清欢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前,双手撑在木椅上,俯身盯着她,问:“当真要替我纳了那两位美姬?”
“不然呢?”苏清欢微微仰头,迎着他的视线,反问他:“那可是宫里的人,奉长辈之命,我一小女子哪敢不依?”
“少来,你这温顺好欺的模样也就骗骗那些外人和冯伯,可骗不了我!”沈颐敲了下她脑门:“若是真不想收下,你大有十几套说辞可将人打发走!”
“哪有那么多!”苏清欢凝眸,认真想了想,说:“我也就想了五六套。”
“诸如夫君不在、家宅不宁、我一小家女子极为善妒之类的说辞可打发不走宫里的人……”
她张口就来:“我斟酌许久,觉得也就母亲离世不久,原本此时娶妻已是不孝,若再纳妾,怕是……”
沈颐盯着她不语,嘴角微勾,笑得瘆人。
苏清欢盯着他嘴角的弧度,缓缓闭上嘴。
沈颐再次问她:“所以,为何想收下那两人?”
他初听闻此消息时只觉得冯伯小题大做,那人哪斗得过他夫人?
可仔细想了下,便又觉得冯伯的担忧不无道理,来人肯定是斗不过他夫人的,可他夫人愿不愿意同他斗,却是个未知数。
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