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紧握的指尖传递过来，行将破土而出。
“你在玉京，有许多朋友吗？”
“啊，他们说，我以前是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看见蒲与荷很认真地思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腕，眉却紧紧隆在一处，随即无所谓地舒开。
“但我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啦。大抵早埋了吧。”
第一章
山头蒸腾的云雾偃息时，满目晓天披锦。
前些日子才送走场连绵的雨。潮气劈头盖脸砸下来，在石阶上生了根，探出稀松的青苔。
弟子们下了早课，被香气勾着涌向膳堂，山道上一时人头攒动。
不乏几个精力充沛的，追逐推搡间不慎着了道，一脚踩空摔个屁股墩。更有甚者抡圆了一口气滚出老远，灰头土脸爬起来，惹得周遭少年少女都忍不住捧腹。
蒲与荷自忖身子骨远没有这般健朗，捉只食盒缓行。足跟踏实，还留着心要为前后一步能跨出十里地的后生崽让路。
她穿雪青色罗裙，在一众劲装革靴中本就扎眼，又格外走得慢些。
年轻人正是好奇的年纪，擦肩而过也免不了回头将她一望。
热情些的不怕生，目光直白且亮，见她谦让避开，还会匀出甜滋滋的嗓音说“多谢姐姐”，她回以柔柔一笑。
也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那便是恒王妃蒲氏？传说中的木头美人？真是可惜了这张脸，看着也不像是傻了的模样啊……”
“听说是专程来探望那、那谁的。真不晓得她怎么和这般大人物搭上关系，倒是好手段。”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谁虽是上不得台面，到底也被本家认了回去。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等凡民是万万比不得的……”
“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做了千金大小姐，偏对亲生姊妹下此毒手。现在倒好，烧坏了脑袋，谁说不是现世报呢！啧啧，可见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再怎么金玉其外也掩不住败絮……”
蒲与荷蓦地掀起眼皮。
两个半大少年凑在一处窃窃私语，时不时探头探脑。其中一位装作不经意回头，与她钉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被唬了一跳，忙不迭扯着同伴跑没影儿了。
路旁有枝杈交错横斜，递出瑟缩的花骨朵。那花儿未开已败，微风摇过，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下，似极少女逶迤开的裙摆。
蒲与荷听见自己几不可闻的叹息，轻轻拂去发间落花，重又提起脚步。
身后忽有人跺足如山崩，想来极是心急，扣在青石板上，笃笃闷响。
蒲与荷才向角落移了半寸，还没厘清状况，已觉肩头被猛地一撞。
本不是什么大事，奈何石阶两侧草木遮挡，角落处常年不见天日，青苔湿滑非常。蒲与荷脚底踩空，心下一凛，眼见着半边身子已是斜飞了出去。
四周登时涌起一片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抹月白自人群中跃起，足尖在空中虚点数下，眨眼间已闪至蒲与荷身畔。
少年出手快如游龙，一手紧紧锁住她的手腕，一手翻转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递出，食盒稳稳托在掌心。
勉强止住下坠之势，蒲与荷忙提气将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