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内十分繁华,行人商贩络绎不绝。许千鹿一行四人在人潮中引起了颇高的回头率,但行人也只是惊叹一声,只当是长得好看的兄妹几人。
另一处,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一个运工模样的人对着上首坐着的人点头哈腰,“小的看的清清楚楚,小公子,不,是那小子从渡口下了船,如今正在城中,您若是要去教训他,可得抓紧时间去了。”
上首坐的人一身富贵,四五十岁的模样,大肚便便,满脸老态,“谁说我要去教训我那,”他扣了扣烟嘴,接着说,“我那好侄子,远道而来,总要请他来家里做客,小辈不懂礼数,只能让我这长辈多操操心了。”
“是是是,再也找不着比老爷更心善的了”,这个干瘪的小个子搓了搓手,“那...”
那老爷不耐烦地让下人递来一个荷包,“拿上赶紧走。”
“是是是,小的这就告退了。”运工低眉顺眼地退下,走到无人处嘟嘟囔囔,“啊呸,就一个靠别人的废物,充什么大尾巴狼呢。”
而另一边,许千鹿四人在一家街头小店点了份馄饨,如今已离皇都不远,追杀之人不敢跟上来,几人好不容易可以缓缓脚步,略作修整,馄饨热气氤氲,气氛颇有些安宁。
“等我有钱了,我要买一座大大的宅子,再买几亩地,当个乡绅舒舒服服地也不错,闲来无事去打打猎,看看戏,就是最快活的事了 。”三坷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章大哥,静宜小妹,你们等有钱了想做什么?”
“我就想以后有机会游历天下,若能编著游记,传益后人,便是最好不过的了。”赵静宜捂嘴笑道。
许千鹿不由抚掌赞道,“小妹有此志向,以后定有机会达成。”
“那许姐姐你呢,待此行事了,我们可能以后都不会相见,许姐姐可愿意透露你的愿望?”
“我嘛,”许千鹿沉思了一会儿,“我就想死的时候没有痛苦,最好一瞬间就没有感觉了。”
此言一出,桌上一片静默,“什么啊,我们都诚心诚意说自己的愿望,你却在这里耍我们玩。”三坷不满道。
赵静宜满怀担心地看着她,连正在和她冷战的章策也往这里瞥了一眼,许千鹿正想让他们不必担心,突然呼啦啦一群人把四人围了起来,周围食客见情势不对都四散离开,掌柜和小二也龟缩在柜台不敢出来。章策条件反射去找身边的剑,却摸了个空。
章策将三坷和静宜护在身后,“不知几位有何贵干?章某近日有些不便,若有私怨,不知能否宽限些时日,待章某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便来给各位一个交代。”
“侄儿言重了,”这些家丁分开,缓缓走来一人,手上缓缓转着貔貅手串,“不过是底下人说看见你了,我便想着咱们叔侄二人也有一段时间未见了,再说咱们家又不是刻薄的人家,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呢?”
他眼珠缓缓扫过章策身后的三人,眼带轻视,“至于你这三个...朋友,也一起来吧。”
赵静宜从这人刚出现便有些害怕,此时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多谢章叔叔好意,我们此行确实有事情没办完,下次再来向您谢罪。”
“是静宜啊,你这孩子瞎客气什么,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不过是回家呆两日,哪里就能耽误你们的工夫了?”他一锤定音,“行了,就这么决定吧,回家住两天。”说完他盯着章策,“怎么,贤侄如今长大了,连长辈都不愿意孝顺了?”虽是这样说,但两侧家丁虎视眈眈,倒像有不去就强行带走的意思。
“并非如此,”章策略一垂目,“那便住两天,但小侄确实有事在身,两天一到,我们即刻动身。”
“那是自然。”
许千鹿觉得这一切都透露着一丝怪异,到了章府客房,这种怪异更甚。
绑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帮许千鹿整理好床铺之后,又殷勤地帮她倒了杯水,“小公子许久没有带客人回来了,如今愿意带姑娘回家,想必是十分重要的友人。”
“喔”许千鹿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淡淡答道。
那小丫头也不以为意,收整好了东西仍不出去,“我一直在这府里生活,平日里去街上逛逛,连九江郡都未出过,但平日最喜欢去茶楼听听各地风物,许姑娘之前在哪里生活,不知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以与我讲讲吗?”
许千鹿回忆这具身体的经历,“我呆的那地方是苦寒之地,风沙漫天,天气一年四季都暖和不到哪里去,实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样啊,许姑娘也忙碌了一天,我便不打扰许姑娘休息了,若有什么需要再唤我。”
只是,这小丫头退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再来过,许千鹿想出门问个路,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她这才明白,原来竟然被人看菜下碟了,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那几声叫喊引来了静宜和三坷两人,几人一会面,发现原来几人都是一样的待遇。只是章策自进府以来就失去了消息。
这日午后,许千鹿正打算小憩片刻,突然静宜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许姐姐,你帮帮章大哥吧,他们...他们要把他打死了。”
赵静宜身体似乎有些不足之症,剧烈跑动之后有些喘不上来气。许千鹿连忙帮她顺气,“坐下来慢慢说,章策有武艺傍身,这些府上的家丁也奈何不了他。”
赵静宜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可是章大哥他那性格,总之,许姐姐你帮帮章大哥好不好?”
许千鹿想了想还是安抚她,“我不能保证能帮上忙,先过去看看吧,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在这里休息。”
许千鹿顺着静宜指的路慢慢穿过廊桥,走到了一个祠堂,刚一走近,便听到了藤条击打□□的声音,声声入肉,她听着都疼。
许千鹿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到了祠堂门口,可以看见布满一墙的排位前笔挺地跪着一个人,那人身着玄衣,已经满身伤痕,背上血迹斑斑。但那手持藤条的人却没有一丝动容,仍旧凶狠而肆无忌惮地挥着藤条,藤条带着倒刺,每一次都带出血肉。
“站住!什么人?”门口的守卫厉声喝问。
原来许千鹿已经不自觉走到了祠堂门口,章策听见身后的声音,不自觉偏头,却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