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半碗药足足喂了小半个时辰。
太后守着寸步不离,焦急地转动手里的佛珠。
昭月亦跟在身边,惴惴不安。她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时一朵大浪打过来,她便会舟翻人亡,输得面目全非。
烛光明亮,人影暗暗。长生宫无人敢出声,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放在心间细细思量来思量去。
一个时辰后,昭月发现皇上的高烧退了,不打寒战,身上的汗明显少了。
昭月喜出望外,几乎掉下泪来,压着声音道:“太后,太后,皇上好转了。”
太后凑近瞧皇上的面色,确有好转,激动地双手颤抖,泪光点点:“太好了!皇上有救了!月儿,月儿!”
昭月一点头,泪水便掉了下来。这是她头一回利用外祖父教的医术救人,喜不自胜;再者,皇上活下来,对她接下来的处境大有裨益。
太医们纷纷上前,查看皇上情况,都松了一口气。
皇后也一直守在这,破涕为笑:“母后,皇上身子好转,是天大的喜事。您在这守了这么久,也累了,现在夜深,不如您回去歇着,臣妾今晚在这守着,一旦皇上醒来,立马派人去禀告您。”
太后摇头道:“不成,哀家要等着皇上醒来。”她看向昭月,嘱咐道:“你也在这,陪着哀家。”
昭月明白,病人往往会觉得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最尽心照顾的人,太后这是要带着她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功劳别被皇后抢了去。
皇后心中叫苦,若是她一人在这侍疾,还能偷懒浅眯一会儿,现在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像只猫头鹰似的,可怜她已经十多日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时,二皇子楚江榆又来了,跪在太后面前道:“前朝政事请皇祖母放心。今日皇祖母回宫,父皇身子便好转,想来上天也感动皇祖母和父皇的母子之情。”
太后有意要抬高昭月在宫中的地位,道:“什么上天不上天的。得亏昭月郡主为你父皇试药。”
楚江榆转向昭月,定定地看着她:“昭月郡主辛苦,没想到昭月郡主还懂药理。”
昭月暗道不妙。她在南府时,虽然不曾透露过自己懂药理一事,但南府那边只要稍微一查,就会发现南念念的外祖父是当地神医。这一系列串起来,便等于让南府多抓住昭月一个把柄。
昭月大胆地直视楚江榆:“臣女只是为皇上试药而已。皇上是真命天子,是大周朝所有百姓的仰赖,臣女为皇上试药是臣女的荣幸。”
楚江榆打量昭月半晌,发现此女确实和从前的南念念不同。南念念绝对说不出这种大格局的话,也没有这样自信的眼神,但这张脸……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楚江榆道:“多谢昭月郡主,这份恩情将来我一定回报。”
可他的语气眼神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意,反倒要恩将仇报似的。
昭月对二皇子的微妙挑衅视若无睹,淡淡道:“二皇子言重,臣女相信换成旁人,也会义无反顾试药。”
太后转过身来,关心道:“榆儿,这里有哀家和你母后看顾,你回去歇着吧。哪怕你父皇醒来,也不能立刻处理国事,前朝还得仗着你,你可得保重好身子。”
楚江榆略坐了坐,便离开长生宫。皇后追出来,问道:“榆儿,你和昭月郡主怎么回事?”
皇后以为有必要让二皇子和昭月郡主划清界限,故而找到这个机会和他说说。
楚江榆直言道:“母后是否发现昭月郡主和南簟秋的姐姐南念念长得一模一样?”
皇后何等聪明,瞧出楚江榆对南念念情根深种而不知,等失去后才追悔莫及;也看出楚江榆见到昭月郡主的反常怪异。
若被太后或是皇上瞧出可不好,所以她瞒下自己的内心想法,劝道:“昭月郡主和南念念确实很像,本宫也惊讶,但她们并非一人,你要分清楚。昭月郡主不可能是南念念。南念念早就死了,你若是将昭月郡主认成南念念,胡言乱语,她告诉太后,你如何自处?”
楚江榆仗着自己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不怕皇后不帮他。他固执道:“我今天去万寿宫找过昭月郡主,可她没告诉太后,是不是说明她心虚了?她就是南念念!”
“什么?”皇后又惊又怒,“你去找过她?问她是不是南念念?”
楚江榆点头,这是眼下他最急迫知道真相的问题。
皇后气得几乎要晕倒,加重语气道:“你怎么这么鲁莽!这个节骨眼,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多少人巴不得你犯错跌下来!你倒好!你还上赶着去!生怕别人抓不住你的把柄!昭月没告诉太后,无非是因为皇上病重,太后忧心,她那么懂事贴心的一个姑娘,自然不会拿这件事去烦太后!但你要再纠缠她,她肯定会告诉太后,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楚江榆愣了愣,这才明白自己的冲动犯了大错:“儿……儿臣知错,请母后恕罪。”
如果在皇位和昭月郡主之间选一个,楚江榆会毫不犹豫选择皇位,但如果可以二者兼得,何不努力拼一把!
“这件事本宫会处理好。”皇后顺了口气,“你呀,刚满十八岁,现在可是你立功的好时机,得好好表现。”
“儿臣明白,儿臣会跟着外祖父和姨丈处理好朝政。”楚江榆讪讪道,“母后,等父皇身子大好,儿臣选秀,除了簟秋妹妹,可否选昭月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