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邢右焉处出来。
一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要不要主动和靳则聿报备一下和胡卿言碰过头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胡卿言言语暧昧。
说了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脑中闪过几个小人人告诉她这个行为有点蠢。
行到府门的时候,竟见秦霈忠在府门外张罗车马,指挥他的人前后护引,马车前前后后一下子队伍壮观不少,正在忙活间,秦霈忠转头望见他们,忙用手指敲了敲马车板,示意马车夫稳过车身,接着笑道:
“属下出门时见王爷领的人少,回王府的路上得经过天园场子,那地方过了亥初便闹哄哄的,属下便擅作主张,给王爷、王妃引个道。”
言子邑看了眼靳则聿。
见他神色如常,倒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经过秦霈忠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臂膀。
秦霈忠原就一脸谄媚地看着他。
这么一拍直接笑开了花,忙亲自来给他们两个扶了马车门。
言子邑没当惯王妃,有些不好意思,“多谢秦司卫。”
“王妃客气。”
这一处晚上还是比较热闹,马车回转来去,摆地的行当要将路面都排挤的没了,大多都是一些铜、铁器皿,奇奇怪怪的形状。这一向屡日骤雨,街面上漉漉,又不是太平整,淫潦积了一洼一洼,有时没过车轮,这种天摆摊其实挺辛苦,但各处悬挂的灯笼,潮湿的地面就像一面模糊的铜镜,光染在地上,加之人多,仿佛间,言子邑感受到一种近似夜生活的烟火气。
言子邑挨在马车窗棂的边上,马车不紧不慢地走。
外头的灯火有一搭没一搭的照进来。
靳则聿的脸时而明晰,时而划在暗里。
就这么交替间和他对望了一眼。
她忙瞥开目光,装作在认真瞧外头的花样。
秦霈忠贴着马车,打着马,见她张望,便开始说这一带离宫苑近,原本都是太监的地方,马车拐过一个弯儿,拿着马鞭示意了一整个街口,指着道:这个是天园场子王家,是个前朝的老太监,携了宫里的东西出来卖,后用积蓄买了官地,所以这一带的生意场都是从这里兴出来的,江湖人士,三教九流最多。
言子邑自然知道这里有想显示自己专业的意思,保持好奇地听着,想着他应该是更想讲给靳则聿听的,于是望向车里,想看看他的反应。
没想到接着他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脸上。
丝毫不避。
被他看得脸都烫了。
一窗之隔的秦霈忠说的话都被这种热力烫得有些模糊。
像是不在耳边,飘得很远。
下意识地发现自己咬了一下指甲。
忙借边上的景物转移注意力。
远望过去,有个买卖人在那里冲着马车喊:“天要摆金啦,便宜卖啦。”
秦霈忠一甩手,忙有一个跟着的兵上来挡了。
那买卖人边上的忙推了他:“这一瞧就是海翅子,围着海冷,架着鹰爪,你瞎叫唤啥?”
“摆金?”这一堆听着是字,拼在一起全然听不懂,言子邑颇为疑惑。
秦霈忠忙解释道:“这是江湖人调侃儿用的春点,是行话,是天要下雨了……海翅子是大官,海冷是当兵的,鹰爪是我们这些缉拿探访的……呵,在这地方做生意,都得调几句侃儿,不然可混不下去。”
“哦,秦大人懂得真多。”
“哎,我们校事处三教九流,江湖杂役,都得有些线人,王妃,你别看这些人,关键时候,能有奇谲之效。”
外面的灯火透着窗棂,眼前的脸显得格外生动。
一双眼睛透亮。
靳则聿是被这透亮的眼神吸引了。
望着她:
“霈忠这些上都摸得透,眼界宽,校事处的司卫能否立得住,也要看这各中的本领。”
秦霈忠笑得眼角纹都开花了。
“属下这可不敢应承,要应承,也应承王爷有识人之明。”
言子邑被这“商业互吹”激得忍不住笑起来。
又不敢正视对面人的眼神。
直觉他的眼神依旧在她身上。
思绪纷乱——
不知道他这个角度看过来自己是个什么样。
自己这个角度笑起来不知道算不算合格?
表情管理着笑,总觉得有些做作。
忽然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老秦“说讲”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言子邑往外一瞧,只见秦霈忠缩着身子,双手撑在马鞍上,回头正追看着什么。
言子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个身形相当魁梧的人,正落在一个拱门处,骑在马上,背对着他们,在一个茶水档子底下,同人说着话,两个人的轮廓看上去有点熟悉,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老秦这时回转头来,眼神里放出“鹰爪”一般的光,难得掠过一丝凶狠。
言子邑有点嗅到他校事处司卫的味道。
“王妃,可记得这两个人?”
言子邑摇摇头。
“那日校场上跟在胡卿言身边起哄的副将,不就是这两人?这一带做的都是武生意,这两人这么晚了,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女眷离在半山腰,只能瞧个大概。”
秦霈忠又回了回头,言子邑看见这两个人从马上下来,挨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一齐抽身退进了拱门的阴影中。
秦霈忠有些神思不属。
这条街路走完,他探低身,朝着里头的靳则聿道:
“王爷、王妃,过了这里往前就无甚乱处,属下就先告辞回府。”
靳则聿颌首。
言子邑觉得秦大人今日前前后后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
又趴在马车上朝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
听见靳则聿问,言子邑缩回身体,
“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