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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前两天,萧晚回了一趟家,边城小山丘之外的那个家。
晚上饭桌上,听萧烨说,他已经在北城找着一份薪资待遇都不错的工作,年后就留在北城打拼了。
这一年来萧烨其实看着成熟了挺多,想是刚离开学校遭受到社会的鞭笞,纨绔和劣性也逐渐懂得收敛了。不过,无论他如何,萧晚都不关心,只要他不来恼她,就什么事都没有。
饭桌上通体是萧烨跟萧母讲话,萧晚跟萧父沉默地听着。
近几年,边城一些富裕的村庄已经安装起了太阳能电池板,而萧晚所在地域仍处于电力紧张的环境下,一到晚上,到处都漆黑成片。
如此一来,她反而能早睡早起,正常作息了。
取暖仍旧用的地炕,晚上休息,就是把睡垫被褥往地上一铺,躺进去。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清晨,庄稼地空荡荡的,村名穿着厚实的棉衣,戴头巾,包裹得宛如粽子般走在乡间小道上,沿着农村坑洼不平的土路,挑着水桶去附近结冰了的河里取水。
村口也依稀能见到朝鲜族妇女在迎着冬日冷风摆摊,卖些零食、香烟。
萧晚不出门,整日整日地窝在房间里看书。
在这片相对落后的土地上,住了近二十年,萧晚也有五六个从小玩到大的同龄朋友。只不过后来,她们大多数外出打工,要不就是早早地嫁了人有了孩子。
慢慢生分,没了共同话题,也就鲜少往来了。
现今是早晨六点钟,萧母在屋外喊了一句,萧晚应声出屋。
她们俩一起干活,要么母亲讲话萧晚静静地听着,要么萧晚分享一些学校的日常,母亲缄默地做事。
交流总是错开,回应时常断层,渐渐地两人都不讲话了。
朝鲜族姑娘几乎人人会亲手腌白菜、做大酱,程序基本都耳熟能详。
先是选好内芯偏嫩的白菜,去掉外层老叶,泡上几天盐水,再捞出层层剥开。将辣椒碾成辣椒面,混着盐,涂在白菜叶内芯上,铺上一层切好的梨片,鲜红雪白相映,十分夺目。最后只需装入罐,等一个月捞出后,菜叶子会变得通红,发酵出酸香气味,令人望之生津。
脆爽清香的一口,是萧晚刻入骨髓尤深的记忆。
“晚晚,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萧母仍在准备早餐,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发现这小姑娘老在走神。
萧晚愣住,将装好的辣白菜罐子抱进地窖去,轻声回应:“没有。”
萧母无法,这个女儿,有心事从来不愿意跟她讲。
回到屋里,将十六七个小碟子摆成一排,里面装着不同的小菜——桔梗、地瓜梗、樱菜、蕨菜、辣白菜、萝卜块和海带,再配上一大碗味道醇厚的汤,一碗米饭。
早餐就是这样。
等萧父从地里回来,萧烨从床上起来,就可以开始了。
春节,对朝鲜族来说,是仅次于中秋的第二大节日,新年祭祖、拜年、游戏、盛装参加活动。
固定样式的程序走一通,新年也悄无声息地就结束了。
晚间,萧母手中翻着旧年的相册,有一张萧晚十五六岁的照片,穿一身则高丽民族服装,素净的短白上衣和轻盈的高腰淡粉色长裙,头发却是凌乱散着的,周身营造出某种飘逸灵动的美。
萧晚不太有印象,萧母就跟她解释,当初拍照的时候,萧烨手痒作怪,突然从后面一溜过把发簪扯掉了,结果就拍出这么一张。
“我姑娘长得漂亮,怎么拍都好看。”萧母长吁短叹。
萧晚当初似乎特别生气,现在回忆其实没什么感触了,脑中想的是年后的打算。
她提出初三后就回北城,萧母拦着她,说明年就去国外了,之后怕没什么时间再跟家人待在一起,劝说她留到元宵以后。
“回北城,怕是着急见她男友吧。”萧烨瞅着手里的手机,躺在地炕上,睡姿横七扭八,冷不丁提一句。
“晚晚谈对象了?”萧母听了眼睛一亮,还想再多问两句。
萧晚轻“嗯”一声,起身,直接从萧烨身上跨过去。
那气势,下脚的时候,虚晃一阵,差点往他脑门上踩过去。
身后是萧烨后知后觉的笑,萧晚径直进卧室,扣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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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陆秋槐一张飞机票,把杨榆忽悠去了南城。
“你是不是胖了?”
杨榆一下飞机,走到出口处,手中行李箱被顺走,小脸也被他调笑着一捏。
杨榆头一扭,显然是生气了,结果路上全程没理他。
坐着私家车,来到陆秋槐的家。
是一近三百平的大豪宅,坐标在南城商圈核心地域,四周林木环绕,闹中取静。
杨榆刚要进去时稍有些局促,惴惴不安的。
陆秋槐向她解释,他家人都在国外生活,即便是过年也不会回来。
心里石头落地,她反而赖在客厅的鞋柜处不动了。
陆秋槐疑惑,转身想问她怎么了,结果那姑娘慵懒地伸出两只手,眉一上折,还笑:“你来看看?”
你来看看是不是胖了?
陆秋槐几乎是立刻反应,手上行李箱随意地丢开,靠近她,抱住她,轻笑:“怎么看?”
“......”杨榆踮起脚,两手撑住他双肩,预跳了两下,腾起直接窜到他身上。
陆秋槐后退几步靠上墙,站定,笑出声。
轻声在她耳旁道:“果然就是重了不少。”
杨榆锤他。
刚进卧室,门还没反锁,就无所顾虑地缠到床上去了。
约莫着五分钟,卧室门被悄悄地推开。
探出来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左看一阵右看一阵,转着乌黑汪汪的大眼睛,朝床上瞧去。
只见一女孩子坐在他舅舅身上。
“舅舅!”他蹦跶到床前,两小手攥拉着被子,立在旁边仔细看。
杨榆被亲得七荤八素,脑子没转过弯来,觉察到旁边的小不点时,有些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