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她正被赵二贵束住手臂,如何也挣脱不开。
里屋妇人颤巍移出门框,嘴唇干白,身上隐隐噙着说不出的气场,哑声怒斥:“滚出去,光天化日,你们还想抢人不成?”
“小寡妇真是漂亮啊!就让她跟了我,跟我好好过日子,怎么样?”赵二贵打量着明眸皓齿的阮舒窈,一时心痒难耐,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另一壮汉跟着哄笑,不断怂恿赵二贵,敢不敢现在就把人带回去洞房。
“慢着。”
李修臣咽了咽口水,轻咳了声,嗤断喧哗。
“你是谁?”赵二贵这才发现立在门口的青年,玉色衣衫,长眉凤眼书生打扮。
“在下李修臣,是来提亲的。”
他嘴角勾起笑意,晦暗不明的眸光瞥向阮舒窈。那莹玉出尘,散着淡淡华彩的摸样,让人一眼便陷了进去。
替她解了围,心中愈发多思。几次提亲遭拒,磨去好些耐性。
她不知,那时李修臣借她的十两白银,是他的全部身家。
他不屑死缠烂打,却又暗暗使尽手段。
没两日赵二贵突然搬来玉河村,虽不像从前对她动手动脚,却堵的她不敢出门。
婆婆久病无医,她痛心不已,那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只要能医好婆婆,哪怕是让她剜肉剜心她也甘愿。
与她成亲,他确是真挚的祈祷过白头偕老。
红烛映喜。
望着她紧张发颤的小手,纤悉安抚:“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正襟坐于床沿,两人挨的很近,他紧了紧手中酒盏:“该饮合卺酒了,娘子。”
“……”
“嫁与我,可是觉得委屈?”他问的轻柔。
“李公子多虑。”她神色清冷,下意识往旁侧移了移。
“李公子?”李修臣赧然一笑,语调生硬了几分:“你很不喜欢我?”
甚至不肯抬头看他。
本欲试探她对前夫可还有情,见她那番模样,怕是打算为前夫守节?心中嗤笑,敛起酸沉醋意,放平语态道:“世事难料,往后日子还长,需向前看才是。今夜你我大婚,窈娘若不愿,李某自是不会勉强。”
“……”她微微敛目,心中翻起五味杂陈,紧着松了一口气。
撞上她婉转灵动的眸光,无端又多了几分耐心,好声嘱咐早些歇息。
不久,李修臣考取解元,乃是桂榜第一的好成绩。鹿鸣宴上他泼墨题诗,被御史看中赞其前途不可限量,见御史有意提携,地方小吏顺势追捧,一时间李修臣名声大噪。此后应酬剧增,常是十天半月看不见人。
又一年,春醒万物。
婆婆的身子未见好转,面对她孱声泣求,李修臣心绪紊乱,引她坐至床沿,半分正经心思也没有,连哄带骗只想行周公之礼,掠过微敞的衣襟,眸光旖旎炙热,喉头干哑:“我在城郊有处留苑,僻静无人叨扰,很适合你婆婆安养。”
再后来泥足深陷,拖她入深渊,不过是想完完全全得到她。
仿是中蛊之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无论更深露重,酷暑严寒,她无时无刻不在驱使自己疯魔,她香汗轻吟时纯.欲.交.织,好不风流。
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脸庞,恨不能在牢中禁媾她,咧嘴糜笑,“呵呵。”
这番赤裸裸的炙热,涨满张力,阮舒窈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仿是带着火的陨石撞入深潭,表面看不出风浪,实则勾动地火。
她眼锋未动,漠然俯视额角暴起青筋的男子,无端浸染几分破碎。
他根本不觉悔愧,即便是重来一百次,他还是会如此待她。
哪怕是在牢中,他所谓的确是犯下过错误。他保证的,会加倍的待她好。
显的太过单薄。
人心,最是信不得。
她直视李修臣,“你在留苑画的那副图,藏在何处?”
这几日李修臣的物品陆续被查缴,纵然沈毅之在刘长庸面前说得上话,她仍是难以启齿。纵然李修臣做的荒唐不止春幸图这一件,可那所画之事,万不能被旁人看见。
李修臣愕然片刻,不露声色的阖上眼眸,细细回想起什么。
春幸图是与她置气时所画,潦草却顾盼神飞,足以慰藉相思,画中的她媚眼含笑,柔身匍匐在院中,仿是诱人攀折的娇花。
“沾了水,毁了。”怏声轻叹。
“也罢。”
手中酒盏微颤,她翘起指尖往李修臣唇边递了递。
李修臣抿着嘴,抬眸望她,仿是对上一片无垠雪涧。眯起眼有些看不透她。
“怎么,你不是说,便是死,也只希望,死在我手中吗?”她嘴角笑意敛藏几丝妖艳,霎然星光失色。黛眉轻轻一挑,眸光波动着揶揄嘲弄之意,指尖触上他的唇,诱人心生渴望。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不决。犹然是一具失了灵魂的残骸,在黑暗中踟蹰徘徊。深邃眸光幽远沉寂,薄唇微张,口舌生燥。
阮舒窈压下鸦羽长睫,轻描淡写道:“也许只有你死了,我才会觉得轻松。”
她一字一句与诛心无异。
李修臣觑觎着她的面色,企图捕捉出一丝不舍难分,却只在那纯美的脸上看到淡戾疏离。眉心蹙起冷意,千言万语堵在喉间,轻缓吐息,“你待我,可有过,半分真心?”
从娇柔麻木,委身依附,到淡戾诛心,踏入泥尘,不过浅短盈月光景。
她先前的木讷温顺,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从未有过。”
她顶起酒盏,眉眼间煞染一丝狡黠神采,宛若繁星闪烁,令人迷恋。
浊酒催的急,涌入李修臣口中,味浓刺辣难咽,少许漫出唇齿顺着下颚流向脖颈。
“咳咳,咳。”李修臣血液贲张,双目通红,指尖掐入掌心,望见她端来的第二盏毒酒,才怅然觉得,她是真的,恨透了自己。
惊恐无状,仿是感觉胸腔痛的厉害,忧怵几息,了然药效不会发作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