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翻阅着倒背如流的案件记录。
朱雨的父母离异,父亲姓朱,母亲姓孟。
朱父隶属东省银行杭城分行,两年间就从一个常年边缘的客户经理升级成为了东省银行总行的副行长。朱父在朱雨死后,便另娶新欢,去年也就是2020年刚喜得麟儿。而孟夫人更为传奇,原先不过经营杭城的一家服装公司,现在总部搬到了南省,发展成为一家利润上亿的上市公司。
朱雨的丈夫姓邱名澄,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如果梅清和没记错,去年这家律师事务所的排名是全杭城第一,邱澄更是指明率第一的律师。
至于朱雨的弟弟,倒是资料甚少。
梅清和只见过朱雨的弟弟一面,影响深刻,只记得瘦瘦小小的,不爱说话。
接到死讯的时候,朱雨的父母,朱雨的丈夫,每一个人都在哭,哭得双眼通红,涕泗横流,痛心疾首。
唯独这个弟弟,背着父母的隐瞒,从学校逃课,给姐姐送葬,最后只看到装着骨灰的灵龛。他沉默地,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除此之外,朱雨事件发生的时候,这小孩还在上学,关联不大,也看不出什么。
光凭其他3个人近两年的发展轨迹,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让人心生疑虑。
一个30年碌碌无为的男人,摇身一变,事业有成;一个前十年经营着一家贫困潦倒的公司,在短短两年内上市,利润过亿;还有一个,口口声声爱妻如命,尸体都还未凉,502室这套房子便摆上了房产销售的桌面。
梅清和深感这水深不可测,朱雨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就仿佛背后有一只手,操控着、指挥着台上的小丑。
不幸的是,到现在清醒为止,梅清和就是这样的小丑。
他记得在朱雨案发生的前几个月里,朱雨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打报警电话,声称有人在跟踪她。只是当时不以为意,还觉得朱雨神经不正常。
而当朱雨自杀的消息传来,他去调查。法医鉴定自杀,医院也出具了抑郁症的报告,家属也一脸平静地接受了协商赔偿,人证物俱全。的确没什么好追查到底,梅清和就没有把朱雨接连几个月的电话放在心上。
如果,如果说,朱雨确实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追求者,一个隐蔽的跟踪者,一个偏执的爱慕者,那么一切就成立了。
曾经他盯着朱雨,现在对于鸠占鹊巢的宋知节必定心怀怨恨。
而如今,这份疏忽,这份平庸之恶,也降临到了他所亲近的、所爱护、所珍重的人身上。
甚至、他当初为了避免麻烦,删掉了朱雨的报警记录,轻松地就像删掉一份报告里多余的累赘的部分,简简单单地删掉了。
懊恼,悔恨,充斥他的内心。
梅清和起身,晃了一下,被刚来上班的同事扶了一把。同事见他状态不好,便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这么拼,绿城玫瑰园的出警,我替你出了。你好好睡觉。”
“哪里?”
“绿城玫瑰园啊,刚刚转进来的消息,你手机没看吗?”同事解释道,“听说是有人入室……唉,你怎么了?”
梅清和慌忙地从桌上拿起手机,原来是没有电了。他急忙插上充电线,开了手机。千万别是——
一语成谶。早上七点多,十几个宋知节的,三个梅惊雪的。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他,他的内心在窃窃私语,都是你的过错。
他拿起制服,就往外跑。同事大喊:“你干什么去?”
“我去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