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浑浑噩噩中有了迷迷蒙蒙的感知,也不知我在哪?左边似乎有些光晕,又好像是错觉。在黑暗里迷迷瞪瞪的,想张嘴,好像缺些力气,没劲。心很平静,想着:“这回应该没跑错地方吧!等着呗!”
用尽心力哼着我的专属小调:“我是一把剑,我是一把刀,我是作天作地的小夭夭。我有一把剑,我有一把刀,我是那不粘人的小娇娇”。
在心里不知哼了多久,左边的灰色光晕似乎扩大了。我的意识也强了些,动了动左右手,能轻轻抬起。挪着右手到身边摸了摸,温的。手指戳了一下,有感觉。躺的地方有熟悉的味道,不敢猜测现在的情况。感觉是在我的木床上,可为什么那么黑?左边应该是窗户,我却只看到了灰蒙的光晕。
这时我听见了门外的声音:“你姐醒了吗?”
“我去看看”踢踢咚咚的声音进来了,又跑走了。
边跑边嚷:“醒了”。
我只感受到了一个影子靠近过。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影子进来了,我努力睁大眼睛看她,可看不清。
她说:“你醒了,睡了一天半了。昨天医生来看过,包了额头。流的血有点多,算你运气好,你二婶这么热的大中午去洗衣服,看见你摔在河沟里,满头满脸的血。赶紧回来叫的我。不然等到下午才发现的话,死了都没人知道。”
张夫人的声音语调还是老样子,我感觉有几个世纪那么久没有听到过了。就是看不清她的表情,有些不完整。
她那那喳喳的说了一通,我在想:“为啥看不清她,房间为什么那么黑,不是说等一会儿吃中午饭吗,大白天也不应该那么黑呀!”
我张了张嘴,只发了个“啊”,手指指了外面。
她惊呼了一声:“要去方便呀?”一把捞起我的腰,半扶半抱的把我弄到了外面。
我晕头转向的到了院子里,看那都是黑和白还有灰的组合。天是灰白的,那哪都不对劲。看着身边的张夫人也是灰白轮廓,虽是见过她的黑白照片,但看着真人版的黑白人,不,是深灰和浅灰的人,还是振的我目瞪口呆。
她见我不动,瞪着眼睛说:“站够了没有?还去不去方便了?瞪着我干啥子?”
我说:“不去,我要在院长里坐一会儿。”
她用眼角剜了我一眼:“房子里装不下你?大中午坐外面,找死呀”?
然后在房门口放了把圈椅,让我坐下。我愣愣的看着这素描的世界。心想着:“也不知是短暂的?还是永久的?是雨过天晴了?还是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哎!”
吃了一大婉绿豆稀饭,才有了活着的感觉。摸了一下头上的纱布,真实感就更强了。洗了个澡,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温度,不知为何泪流满面。心静脑明的,可就是感觉和这个世界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被排挤了。这是我的刀剑都挥不掉的隔阂!
养了一个星期的伤,也习惯了素描世界和素描人。仔细回忆了那个星河璀璨的世界和银绿的光团。想说服自己都是幻想,可幻想真实感太强了。
我决定去找杜婆婆聊聊:“杜婆婆我前几天受伤了。”
“我晓得,女娃子怕啥?九条命,够霍霍一辈子了”。
我慢悠悠的继续说:“我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金色的星辰,青色白色金色的气旋风,我变成了一团绿色的光团,不停的吸着气旋。好像吸了许久许久”。
她惊讶的看着我说:“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说:“不知道,上一刻钟还在吸着舒服的气流,下一刻就头痛欲裂的回来了。”
她瞄了我一眼说:“回来就好好活着呗,想那么多干啥?好好用你剩下的八条命,该干啥就干啥”。
我送上门去被哄着安慰,道也确实被安慰到了。心情愉悦的去山顶看夕阳吹晚风。
结果夕阳是团白亮光,嘉陵江和两岸沙滩融在一起或许还有一些山也融了,不辨边界混成一体。深灰的影子山,看不见村子也望不到炊烟,更别说我喜欢的波光金鳞和烟桥了。等我回神,连浅灰的光晕都快消失了。凭着从小到大的脚感回了家。
默默坐在门槛上,听张夫人的例行谴责:“伤好了多久了,还不干点活?饭都不会煮了吗?脑子摔坏了,连舌头也摔断了吗?一天到晚连个屁也没有?越长大越呆。”
第二天张夫人给了我伍拾块票子,让我去卫生所找医生看一下伤口,以免留下疤痕嫁不出去。
医生见到我笑咪咪的说:“伤好了?头还晕吗?”边说边看着我的额头。
“好了,头不晕,但是看不见颜色了,我的眼里只有黑,白,灰色”。我紧张的回答。
他楞了一下,拿了个小电筒照着我眼睛,翻着眼皮观察了左边眼睛,又同样的招待了右边眼睛。说道:“我们小地方检查不了大问题,外观看不出来,要去大城市大医院做检查。”默了几秒又说:“得准备好钱,还不知道你啥子情况,如果脑内淤血造成的,还不晓得要花多少钱医。”
我神游天外的走回了家。站在院外听着张夫人对我的人生规划:“先送去蓉城上班,那里表姐的侄女是领导,可以安排进去,过几年大些了就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们也就责任到位了。你说是不是?”
另一个说:“也差不多了,初中毕业也有文化,出去也不怕走丢了。那你晚上好好跟她说哈。”
过完了八月十五,收完了所有稻谷。张夫人慎重的找我谈话了。她慢声细语道:“你完完整整收了一季谷子,应该有所感触吧?当农民太苦了!又挣不着钱。在家里是没有出息的。”
我回到:“我去上高中?或者中专也行?”我明知不可能,还是想争取一下,万一就有奇迹了呢。
她定定的望着我目光沉静。缓缓的开口说:“我们已经养不起这个家了,过几年你弟也要初中毕业了。你出去好歹可以养活自己。不管赚多赚少都是你的能力,多了自己存着,少了也是要自己承担。我们能力有限,就只能这样了。”
我反唇相讥道:“没钱还让你的宝贝儿子左一个留级右一个留级?钱可以拿去反复读小学?就不能让我上个中专?两年以后就有个一技之长,也好找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