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昔欢因为没给江燃带秋衣秋裤,被陈启福和丁欣好一顿说教,两人三点多就赶到街上早餐店了,七点多集市店铺开门,丁欣特意去服装店买了两套全新的秋衣秋裤,还有两套外衣,留着换洗。
买完送回来,还赶着回早餐店帮忙,七点多正是客流量高峰,但丁欣怕江燃起床没得穿,所以抽空回来一趟,把留在店里的陈启福累得不轻。
陈昔欢等江燃到十点,实在等不下去了,一进房间就先拉开窗帘,把人摇醒。
陈昔欢也委屈,她明明是给江燃准备了秋衣秋裤的,谁知道这熊孩子叛逆不穿,到头来挨骂的还是她。
于是陈昔欢不客气,江燃让她走,她就不走,非要亲眼看着江燃把秋衣秋裤穿上,省得他阳奉阴违。
床边就有张椅子,陈昔欢直接拉过来,抱着双臂坐下,黑白分明的杏眸直勾勾盯着江燃。
江燃从来没拿一个人这么没辙过。
这傻姑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你吓唬她她还觉得你嗓门儿洪亮。
江燃盖着两床棉被躺在床上,几十斤的重量都不敌陈昔欢一个人让他喘不过气来。
良久,江燃选择起床。
自建平房没有暖气,空调也不开,室内和室外温度几乎差不多,江燃刚试图坐起来,就差点儿被寒气倒逼回温暖的被窝。
但陈昔欢还在旁边看着。
江燃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硬是一个寒颤都没打。
其实江燃的身材很好,有少年人独有的清劲,还有常年散打练出的肌肉,或许是因为克服寒冷暗暗使劲,所以小臂青筋毕露,腰是腰腿是腿。
除却还没消退的伤痕,至少陈昔欢觉得,看江燃穿衣服这差事很划算。
学汉文的,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比喻,陈昔欢也有,常用的修竹似乎不足以形容江燃,他没那种文绉绉的气质。
像黑色的雪山。
有力量,却也冰冷,不带温度和颜色,哪怕雪崩地裂,外人也很难看出来。
陈昔欢满脑子冰天雪地,江燃已经套上了秋裤,刚想飞速把秋衣也穿上,脊背忽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江燃回头,见陈昔欢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机递到他面前。
“先别穿上衣,我去拿红花油,给你后背涂药。”
红花油就在这间卧室,陈昔欢很快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盒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常备药,红花油也在里面。
陈昔欢让江燃坐在床边,她要给他涂药。
这些伤对江燃来说是家常便饭,更严重的伤都有过,慢慢也能自愈,还没有哪次要上药的。
江燃觉得麻烦:“不用,也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陈昔欢就知道这孩子难管,也不多费打字机,直接把卧室空调打开了。
“叮”一声脆响,快被冻僵的江燃还以为有救了,结果等空调开始运行,吹出来的是他妈冷风!
江燃掀开被子就要躺回被窝里,陈昔欢不知道从哪把电风扇找了出来,插上电,风力调最大档,专门对着江燃吹。
江燃舌尖顶着腮帮子,用尽全力将上下牙齿分开,不然牙关一碰就要不停打寒战。
“你不冷吗?”江燃近乎低吼,“空调制冷你也好不到哪去!”
陈昔欢撩开羽绒服,江燃绝望地在里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暖宝宝。
认输。
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但凡能举报,江燃都要举报陈昔欢开挂。
伤害和防御都他妈高得离离原上谱。
江燃在狂风中闭眼认命:“我涂药,你能把空调和风扇都关了吗?”
陈昔欢哼一声,关了空调和风扇。
江燃则奇怪地看着她:“原来你能发出声音啊。”
刚那一声别提多傲娇了。
陈昔欢没多解释,拍拍他的被子,勾勾手掌,示意他坐起来。
江燃只好听她的,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陈昔欢把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搓热,按到江燃的伤处。
手放上去的一瞬间,陈昔欢明显感受到手下的肌肉变得僵硬。
是把弟弟弄疼了吗?
陈昔欢有一丝犹豫,可她问不出声,两手都是红花油,也没法拿手机打字。
于是陈昔欢把力道放得更轻,弟弟不好养,动不动就要自己回淮林,她得小心照顾。
只是江燃背上的伤也太多了,加上陈昔欢小心翼翼不敢使劲,足足涂了十几分钟才结束。
在结束那一刻,江燃紧绷的肌肉才终于放松。
背后那只手软绵绵的,游走在他的皮肤上,却比敲在他身上的闷棍还叫他难受。
喉结滚了又滚,数不清咽了多少次口水,江燃连冷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被红花油按过的地方,热的发烫。
陈昔欢擦干净手,把红花油放进盒子里收好,回头一看,江燃还保持着涂药的姿势坐着没动,耳根还莫名其妙红了。
那么苍白的一个人,这抹红色格外显眼。
陈昔欢觉得新鲜,随手揪了揪江燃的耳垂,没想到江燃整个人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差点儿在床上跳起来。
这下陈昔欢都愣住了。
江燃恍然回神,捞起秋衣,看都没看,就往头上套,套完还说:“我衣服穿好了,你先出去!”
陈昔欢挑眉,指了指他的衣服。
江燃低头,没看懂:“怎么了?”
陈昔欢叹口气,弟弟真是笨得可以。
只好打字给他看:“你秋衣穿反了。”
不知是不是陈昔欢的错觉,江燃耳根的红色,好像加深了……
不会是吹空调给吹发烧了吧?
这才吹多久啊,弟弟的身体也太弱不禁风了。
陈昔欢伸手就要去探江燃额头的温度,被江燃向后仰身躲开。
江燃两只手从袖子里缩进去,揪着衣服前后转了个圈儿,又把胳膊穿回去,声音有些闷:“穿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