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潇!我没记错吧?为何不进去啊,站在这里作甚?”
万俟炔简直就是人未达,声先到。
步子还没跨进来菊院的小门,声音就已经先跑过来了。
“我怀疑有诈,不敢妄自试水。”
等万俟炔走到跟前来,沈如潇依旧靠在石柱上,微微侧过身去,小声对他说道。
“有诈?什么诈啊……有人埋伏在屋里头了?”
万俟炔一听这话,赶紧躲到柱子的另一侧,跟她隔柱对话。
“不是,我说的是那门上……”沈如潇指了指门顶的方向,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一抹白色身影从不远处向这边走来。
定睛一看,是白子瑜没错。
那人见沈如潇在和旁边一个陌生人说着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向少女致意,便继续朝里走了。
“哎!”
……
沈如潇还没来得及叫住他,白子瑜就已经跨进门槛了。
果不其然,男子刚迈进一只腿,头顶就“咣当”掉下来一大盆水,稳稳当当的扣在了白子瑜头上,男子身上的衣衫被水浇透了。
沈如潇扶额,这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白公子!”
苏嬿婉惊叫一声,菊室里头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他们都知道这盆水本身是为谁准备的,结果却没有泼在该泼的人头上!
孟娇看到这一幕,气愤愤的拍了拍桌子,“真是扫兴!偏偏要来坏我的好事!”
“原来你说的有诈,是指这个啊。”
万俟炔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着,转头对上沈如潇的眼睛,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双十合十放在胸口前摇了摇,“多亏了你啊,要不然这被泼的就是我了。”
白子瑜站在门口,淡定自若的从怀中拿出那只‘老鼠猫’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水,从菊室中退了出来。
看向一旁扶着额的少女,“阿沈,现在你可以进去了。”说罢就转身离开了菊院。
沈如潇听到这话,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你丫的,明知道这里有陷阱,还以身犯险帮人抵祸啊,不愧是男中豪杰。
换做以前沈如潇可能还会觉得心疼,此刻却只觉得白子瑜有点牛逼。
何必呢?
大不了咱三个都站在门口就得了呗。
唉,既然你已经做了,那就多谢了吧,白兄。
微微叹了口气,沈如潇迈着步子进了菊室。
路过孟娇和苏嬿婉身边时,还刻意停了下来,俯下身去笑意盈盈的开口。
“哎呦~我怎么还是好端端的进来了呀,倒是你们,无缘无故的泼白公子一身水干嘛呀,真是好坏的心肠呦。”
“这是谁干的好事!”
忽然听得一声熟悉的丹田式怒吼,沈如潇心里‘咦’了一声,快步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万俟炔也紧随其后,坐到了她右边的老位置上。
快跑快跑!白胡子暴躁小老头来了!
夫子今年年纪大了,视力有些减退,远处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菊室的木质地板上有明晃晃的水渍,只是径直走了过来,然后才发觉自己的衣角都被水蘸湿了。
沈如潇和万俟炔十分默契的都一言不发,选择在最后一排默默无闻的当个小透明。
要说她为什么不站起来揭发孟娇和苏嬿婉,那是因为气氛还没到更紧张的时候。
她要等到气氛升温升温再升温!变得极其紧张的时候,再一石二鸟。
果然,整个菊室鸦雀无声,静的都能听到门槛上还未滴尽的水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再问一遍!究竟是谁如此胡闹!”
夫子气的直吹胡子瞪眼的。
沈如潇刚准备站起来,却被一旁的万俟炔抢占了先机。
“禀夫子,我好似是看见了,第一排的那两位姑娘方才一起提着水桶进来的。”
青袍美少年没从坐席上站起来,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孟娇那个方向,语气带着点调皮的小兴奋。
夫子眯了眯眼睛,朝万俟炔的方向看了几秒,好像是认出了他是谁。
努力深呼吸一口,朝他点了点头,一双目光炯炯的眸子‘唰’地一下,看向了苏嬿婉和孟娇。
“身为堂堂当朝宰相的女儿,在学堂这种神圣的地方,居然做出如此没有规矩的事情!还有你!”
夫子批评完孟娇,将话头转向苏嬿婉的时候,突然停滞了一下。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你!”
苏嬿婉看着神情是有些慌乱,但到底也是丞相之女,还是能端得住的,“回夫子。小女名唤苏嬿婉,本是竹室的学生,但近日有些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了,所以自请来菊室就读。”
话刚说完,沈如潇就没忍住小声笑出来了,然后侧着头,用一只手挡了挡,跟旁边的万俟炔窃窃私语。
“她这番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你听她是什么意思?退步了,然后才屈尊来到菊室了,这不纯纯驳夫子脸面吗!”
“沈姐姐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万俟炔也兴致冲冲的凑过去,冲她挑了个眉。
“是吧,英雄所见略同。”
沈如潇朝他疯狂的点头,然后瞪大了眼睛,“等会儿,谁是你姐姐啊,别把我叫这么老,我年轻着呢!”
“对对对,沈妹妹说的都对。”万俟炔立马改了口,笑的一脸欠揍的样子。
夫子自然是注意到下面这两个不停地‘嗡嗡嗡’的人,“最后头那两个人!你们……”夫子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脖子往前一伸,又看清了万俟炔。
于是后面的话沈如潇怎么听,跟上句衔接的那都是极其不自然的,“若是听不清老夫我说的话大可往前面的空位挪一挪。”
沈如潇本以为自己又要被点起来罚站了,上一秒还在心里暗暗唱衰,下一秒就被万俟炔的“太子力”给深深折服了。
怪不得之前他睡觉,夫子看见都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