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独到之处,一个人也必然会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我身边的众多谋士,虽懂得战场上的尔虞我诈,但却不懂民间的酱醋油茶。”
万俟炔这才认认真真地向她解释着,“储君,是未来的天下之君,能打得下江山算是一大本领,而如何守得住江山,才是我一直要探寻的问题。”
沈如潇的眼底生出些别样的意味,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桥面的栏杆上,若有所思地轻叩几下,“那你这也是有所追求啊,怎么方才还说自己毫无盼头呢!”
“这是我身在此位,不得已而追求的东西,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万俟炔语气有些着急,将折扇一把合了起来,立马反驳了她。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沈如潇动作缓慢的点了点头,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我之前也和你差不多,每日活着没什么追求,只想着吃喝玩乐,到后来才有了真正意义上渴望拥有的东西。”
沈如潇整个身子向前倾过去,两只胳膊完全搭在了桥廊的围栏上面,好像说这话的同时,突然间勾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回忆。
“就只有钱吗?”
万俟炔也跟着上前两步,将两只胳膊都搭在围栏上,放松下垂。
“还有一个人。”
沈如潇侧过头,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这话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之就是很玄妙,我因为一场又一场幻境般的梦,爱上了一个人,把所有的感情都押注在了他身上。听起来是不是感觉我有病?”
“你是说,你爱上了一个梦里的人?”万俟炔搭在围栏上的两只手交叠了起来,皱了皱眉。
“你这个说辞非常贴切。”
沈如潇站直身子,打了个响指,侧眸,看出了他的困惑,这才继续道,“所以我才说有点玄妙,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爱呢,若没有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没有携手共进过的记忆,爱这个字该从何说起?”
沈如潇思考了一会儿,“因为有痛,所以确定那是爱。
我们之间的经历,是零零碎碎的出现在梦境中的,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很真实,太真实了,所以不得不信。”
万俟炔看出来她不是在胡说八道,的确是很认真的在讲这件事,眸中光影流转,继续问道,“那这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万俟炔这一问,沈如潇脑海里就闪出了恭越的模样。
他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
这一个月以来,她虽日日念想着,但再也没有见过他。
所以她盼望着,盼望着早日去到东宫,盼望着恭越来东宫找万俟炔,这样她也能再见到他。
曾经在现代的时候,她已经对他倾诉了太多,通过那一封封送不出去的信,通过一次次迟迟不愿醒来的梦。
这辈子终于遇见了,可不知从何说起,不知如何开口,一切都让她觉得束手无策。
“他现在应该过得挺好的。”
沈如潇回了模模糊糊的一句话,让万俟炔摸不着头脑。
“或许…我有帮得上你的地方吗?”
少年总觉得她瞒着他什么,冥冥之中觉得,沈如潇口中的这个“他”,或许跟自己也有着什么密不可分关系吗?
沈如潇犹豫了,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告诉他了会怎样,真的能帮到她吗?
可是如果她不说的话,那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沈如潇深呼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心中做了极为艰难的斗争,神色认真地面向万俟炔,“我说了,你别不信。”
“那是自然,怎么会不信你呢。”
万俟炔一脸的不在乎,一个梦中的人而已。
若这个人她真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而恰好又身在昭国,他定然会助她一臂之力的。
沈如潇的嘴开合好几次,还是感觉就这么直白的告诉他怪怪的,最后还是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我说的那位我爱上的梦中之人,是那日坐在你对面的…不夜侯。”
万俟炔:“……”
沈如潇:“。。。。”
话音一落,两个人面面相觑,空气突然安静,连枝丫子上的鸟都不叫了。
沈如潇忽然觉得场面一度尴尬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就说这个事她没法解释吧!
现在万俟炔肯定觉得她是那种倾慕恭越,然后整日做白日梦的大梦女!
“我就说吧,你肯定不信。”
沈如潇摊摊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俟炔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神色中还能瞧出几分落寞之意。
“哎,没有没有!”少年连连摆手,“不是不信,我只是没想到嘛!帮你,这个忙我一定帮你!绝对帮得上你!”
听到这话,沈如潇此刻内心狂喜,迅速把刚刚所有的尴尬和落寞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贼贼的看向万俟炔,“此话当真?”
“当真!我骗你作甚?”
万俟炔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哎哎,发誓就不用了。”
沈如潇把他竖起的三根手指头掰下去,然后双手合十,态度非常诚恳的开口,“太子殿下,只要你能帮我,小女子必然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别说是读兵书,就是读天书我也愿意!”
“好好好”,万俟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孩子撒娇一般,宠溺地笑了笑,“看你态度这么诚恳,那本太子就勉为其难,下午就邀请不夜侯来东宫坐坐,如何?”
“我看行。”
沈如潇两只眼睛都快放光了,那开心是想藏都藏不住,全跑到了脸上。
说罢,万俟炔轻笑出声,就先带沈如潇去了东宫的第三层,去安置她的住处。
从桥上按原路返回,二人先回到了一层的大殿。
再从西边的楼梯上去,就是二层,沈如潇往里瞄了一眼,只有长长的走廊,两边能看得见许多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