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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竹竹一向是个有了准确目标,就积极做事的老实人。
自赵安回来后,她们的行动变得有效率而坚定。
半月里,许竹竹每天的任务就是在曹县里带着林净到处给人推广净水器。
日积月累下来,县里人的态度终于对许竹竹软和了下来。
“大爷,今年的粮食能有多少收成嘞。”
“欸,”捣衣的大爷叉着腰,自如地回答,“装上了你那个净水器,今年我们家不用再去买城门的那酸涩的肉了!”
路过的大娘也不甘示弱,参合进来,“今儿个我家也用不着去买肉吃了!”
看着两个互相炫耀的大爷大娘,林净有些哽咽。
这些天来,许竹竹是怎么度过的她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被几家住户用破鞋子破竹篓砸出门去,到现在愿意与许竹竹一行人打招呼,是许竹竹不死心地每天敲响他们的房门,日日好言好语相劝才磨出来的。
在京城,家主即便是荒诞了些,但生活却很自在,夫人每天煲了汤,家主一回去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她的家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
见林净半天没反应,许竹竹催促着愣神的林净,让她赶紧去记录两家人的粮食产量。
这就是她这段时间的日常。
张不弱和赵安则是发动县里的年轻人去挖水渠,这份工作比许竹竹分到手的要辛苦的多。
她们却干的很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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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一天更比一天好。
这天,许竹竹又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喊上林净准备回县衙。
天边却开始翻滚起浓黑的云,层层叠叠在一起,向曹县席卷而来。
曹县的八月到九月末,是台风最爱光临的时节。
心中咯噔一声,许竹竹一边向县衙冲刺,一边对周遭的百姓大喊,“快——随我入县衙!”
她的衣衫被风吹的鼓起,声音随着风传播到更远处。
水渠还没有挖好,曹县临江,一下大雨,水就会涨起。想到的下水道装置只优先在县衙里试验好了。
来不及了。
这是许竹竹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身为百姓父母官的责任。
离县衙仅一步之遥,但她停了下来。
再次返身向方才没有经过的地方跑去——
她的声音不够大,一定有人不知情。
人群一窝蜂地涌入县衙,不大的空间逼仄烦闷。
可所有人都没有埋怨,不知道哪个人先说了声:“同知大人呢?”
这句话犹如一个炸弹般,让这里炸了开锅。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到后来,呜呜的哽咽声传遍了县衙内外。
“肃静——”张不弱站在堂屋的中心,低喝一声。
县令的威压只让此处平静了几刻,随后便又恢复了方才的混乱。
张不弱:“……”
她叹了口气。
没想到身边的赵安也开始抱着图纸抹眼泪。
“早知道我就多赶赶进度了呜呜。”
张不弱扯了扯嘴角,“你哭什么?”
她难道就不担心许竹竹吗?
若不是因为身为县令,要优先将百姓放在最前面,她也早想冲出去找人了。
赵安:“我愧疚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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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沉沉浮浮中,许竹竹努力地抓住了一块浮木。
她本来是可以进去的。
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她去关了门。
情况太过紧急,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县衙的门一直没有关上。
县衙的布局是一个凹字形,大门如果被冲破,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以为可以在大水倾覆前将门合上的来着。
许竹竹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怪她没算好时间,才导致了如今的困境。
还好她会游泳。
也不知道水什么时候能消退。
“嗯?”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被捧起的闭目的孩子。
许竹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检查过。
那儿住的只有一户人家,说来也很奇怪,其他的县民态度都变好了,只有那户人家每每见到她们就要破口大骂,骂的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所以她轻易没有记起。
暗骂一声,咬咬牙,许竹竹推着自己的浮木向那处游去。
吸取教训,她回去后一定要督促张不弱和赵安把水渠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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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游到那个孩子身边,许竹竹刚伸手接过,还没把孩子在浮木上放好,手上冷不丁被人抓着塞了一块玉佩和一张纸条。
“喂!”许竹竹懵了,这是托孤吗?
水浪再次袭来。
抓住她的那只手泄了力,将她奋力一推。
“咳咳咳——”
许竹竹不知道水浪会把自己卷到哪里,只是抓紧了浮木,护住了脑袋和孩子。
顺着水流,耳朵被水堵塞,意识却是清明的。
周遭安静了下来。
许竹竹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被卷到了一间废弃的小庙里。
瓢盆的大雨逐渐变成了小雨。
怀中的孩子嘤嘤嘤地哭出声来,唤醒了许竹竹茫然的意识。
“……别,别哭啊。”许竹竹丧着脸,“这里没有东西可以吃。”
这个小东西,现在是孤儿了。
仅仅片刻,处境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许竹竹忽然想到,这个小县城里似乎见不到这么小的婴孩,大部分的孩子大概都被互换着入了别人的口。
而且还是个男孩,看来他家条件应该还挺好。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旧伤可别在这个时候复发了。
手上的玉佩牢牢的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