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啥要自卖自己?
“为什么?你家里缺钱吗?”
“客人说笑了,这世道谁家不缺钱呢。”莺莺有些苦涩的笑着,眼里流露出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
“那,也不能把自己卖进,卖进来啊。”虞既白有些心酸的低声呢喃。
“客人,莺花楼很好,我在这里可以吃饱,起码日子有个盼头。”面对虞既白对于妓院的偏见,莺莺习以为常,莺花楼虽然不好,但她在这里可以活下去。
“我们给你钱,你独自出去谋生不好吗?”
“虞小姐,这里就是我的谋生之所。”对于莺莺来说,她的年纪还不大,除了莺花楼,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谋生的,况且这世道,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虞既白有些踌躇,她看出莺莺对于莺花楼的袒护,但一个现代社会,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子,以此谋生,她于心不忍。
“客人不必再说了。”莺莺放下了手里的热水壶,退了出去。
虞既白有些无能为力的瘫软在桌子上,她对着边瑶求救的看过去。
“又把人说跑了。”边瑶摇了摇头。
“她的心防太厚了,而且,我们只能帮她一时,帮不了一世。”边瑶感叹的叹了口气。
“这世道,太艰难了——”
大雪飘飘扬扬的洒在了楼里,萧瑟的风吹过枯黄的大树,吹过小楼前褪色的灯笼。
远处的街道上,背后带着长辫子的老人,在街上卖炭,大雪浇在了老人的帽檐上。
穿着藏青色,破旧的袄子的女孩惶恐的站在街道的尽头,眼神空洞的看着人来人往。
米粮店前,一个佝偻的妇人,身边围着几个孩子,她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为了一两米,与商家争论不休。
大雪覆盖在每个人的未来上,冰冷,饥饿,死亡,威胁着所有人的生命。
世道艰难,莫说一个小女子,连一个成年人都只能艰难的活下去。
虞既白暖了暖身子,走出房间,楼下一楼的大厅里,穿着灰色到大袖旗袍的老鸨正坐在桌子上纳鞋底,身边还有之前过来开门的女人,在缝着衣服。
“你好?”虞既白敲了敲门。
“客人,有什么事情吗?”俩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
虞既白看着俩人的姿态,心里难受的不行,俩人卑微的弯腰低头。
“呼,你们,可以抬起头的。”虞既白感觉今天一天叹的气比过去18年叹得气都多。
“客人,使不得使不得,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莺花楼是不是经常有女人的哭声?”
“没有,没有。”画着浓妆的老鸨故作惊讶的连连摆手,“客人您从哪里听来的,都是外面乱传的,我们这楼里干净的很。”
虞既白留心到旁边女人面上的迟疑,她在心底暗暗记下。
“那就好,关于莺莺的过去你们了解吗?”
“莺莺那死丫头?她冒犯了您了吗?我这就把她带过来。”老鸨的语气变得凶狠,看起来就要动手一样。
“不不,她挺好的,我想了解一下。”虞既白赶紧否认。
“哦哦,也没啥,还不就是家里没吃的了,她为了活命就来我们这莺花楼了,已经来好几年了。”老鸨习以为常的说。
“明晚是有什么活动吗?”
“明晚是莺莺那丫头接客的日子,客人明晚就不要出来了,免得污了您的眼。”
“一定要接客吗?”
听见虞既白这话,老鸨的脸上变了神色。
“客人,这丫头我已经养了好些年了,我养她,她给我挣钱,天经地义。您可别做什么傻事啊。”老鸨说道最后,有点威胁的意味。
“好,我知道了。”虞既白并不畏惧,她昂首挺胸,这傻事她还就非做不可了。
看着虞既白离开的背影,老鸨眯了眯眼睛,“你去给我注意着点她们。”
“是。”女人低下头,退了出去。
虞既白走上楼,看见王族在焦急的蹲守在楼梯口。
“班长,你过来。”王族低声招呼她。
两人穿过狭长的走廊,边瑶蹲在栏杆旁,“你们过来。”
虞既白伸手摸了摸栏杆上的污点,“是血。”
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点子零零散散的洒在了猪肝红色的栏杆上,远远的根本看不出来。
“唔。”是女人的忍痛声。
虞既白抬脚准备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客人,你们的客房在这边。”老鸨旁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
“这边不可以去吗?”虞既白指向走廊尽头,隐藏在黑暗里的房门。
“客人,那边不能去的。”女人拦住了她们,眼睛里冒出警惕的神色。
“好吧。”虞既白转头离开。
女人有些愣神,还以为他们会坚持过去。
“怎么了?”
“没事。”女人摇了摇头,跟了上来。
“你叫什么?”
“客人,奴家是柳儿。”女人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
“不用这么自称。”边瑶有些别扭的矫正。
“你们这,就你们三个人吗?”虞既白看了一下午,都没见到其他人。
“客人,其他姐妹在房里休息,您要见吗?”
“不用,她们什么时候会出来啊。”
“晚上的时候。”
女人到房间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客人……”她犹豫的叫了一声。
“进来吧。”虞既白背对着柳儿,朝边瑶眨了眨眼,果然有话要说。
“什么事?坐吧。”虞既白给她倒了杯热水。
女人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踌躇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靠在杯子上取暖。
她眉头紧锁,露出犹豫的神情。
虞既白他们也不催,四人坐在桌子上的四角,耐心的等着女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