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簿做完了,谢轻卿也能安下心,痛痛快快地睡上一宿。
昨夜,梦里谁都没有来打扰她。
悠悠转醒,谢轻卿看着陌生的陈设,才记起这不是忠义侯府了。
“谢姑娘,您可终于醒了”陈管事端了碗参汤,说道。
下面送上来巴结萧疏楼的人参,王爷自个儿都没用上,倒是让谢轻卿占了便宜。
谢轻卿接过那碗参汤,鼻尖轻嗅了一下,不可置信道:“管事,这是......”
“这可是人参汤,好东西。”陈管事笑道。
“轻卿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谢轻卿摇摇头,又将那碗参汤还了回去。
“谢姑娘,您可别再推脱了。”陈管事道,“这些都是殿下吩咐的,眼下云楚缺粮缺得紧,就剩这点好东西了。”
“谢姑娘要是不喝这碗参汤,我可没办法与王爷有个交待。”
谢轻卿看了眼那碗参汤,对自己身体好的东西,来者不拒。
“管事,殿下呢?”萧疏楼对她还挺好的,谢轻卿觉得她有义务礼貌性地关心一下。
这萧疏楼也真是的,自从拿了那账本就没了消息。
不过谢轻卿也落得个清闲,不用伺候他了。
“殿下一早就去军营了,最近云楚缺粮,闹得人心惶惶。”陈管事叹了口气,道:“不知从哪走漏了消息,说殿下要拿军粮救灾。”
今早一起来,军中有人来报,萧疏楼顾不上账本的事,先去了营中。
一旦军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陈管事虽向萧疏楼进献过此计,但萧疏楼并未采纳。
这事既然是从王府里传出来的,那一定是王府里混进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王爷心善,广开门府却成了细作的可乘之机。
陈管事有意将此事告知谢轻卿,自然也有试探的意思。
这些日子离他们两最近的人就是谢轻卿了,可也是他们两个看得最紧的。
按理说不应该有岔子能送出这种消息。
若是谢轻卿赞成用军粮救灾,那账本里的虚实真假更不可全信。
且不论如何,只要一试,便可知谢轻卿是不是细作。
“谢姑娘不如劝劝王爷,用军粮先救救急。”陈管事提议道。
“不行!万万不可,”谢轻卿急道,“管事,你快去劝劝王爷,切不可动用军粮。”
“不可?”陈管事无可奈何道,“可现下也别无他法。”
“怎么可能会没有别的办法?”谢轻卿怒声道,疾步夺门而出,朝着萧疏楼的书房而去。
“谢姑娘,等等我!”陈管事跟在后头,与她一并进了屋子。
“谢姑娘,王爷的书房不可随便进的。”陈管事拦在她面前道。
“只要有那本账本。”谢轻卿指着桌面上的书册,道,“陈管事你速速拿给王爷,他会有办法的。”
这么一看,谢轻卿不是细作,得想个办法圆过去。
“谢姑娘还是等王爷回来再定夺吧。”陈管事推脱道。
“可是,”谢轻卿踮起脚尖两眼不舍地看着桌上。
“王爷自有打算。”
是了,现在她已经是王府的奴仆,又不是上京城的小姐,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谢轻卿脸上犹豫不决,军中动乱,又逢天灾,云楚定是生灵不息。
“谢姑娘若是还不放心,我亲自给王爷送去。”陈管事低着头说道。
“那管事一定要劝住王爷。”谢轻卿皱着眉心,千叮咛万嘱咐道。
谢轻卿垂头丧气地走出梧桐院,一个人又钻进伙房里去。
陈管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推走,又回书案上左翻右找,愣是找不着那账本。
“糟了!”
这细作胆子可真不一般,光天化日便敢进梧桐院偷东西。
陈管事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本书册揣在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门。
走了半条街的距离,陈管事几乎是一路狂奔过去的。
等见到萧疏楼的时候,陈管事脚底虚浮地挂在两个侍卫身上,有气无力道:“快去通报王爷!有急事!”
“陈管事,何事惊慌?”
守城长官使王冲正与萧疏楼两人在营中商讨,陈管事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陈管事断断续续地喘着气道:“王爷,不好了,账本不见了!”
“账本?”萧疏楼皱着眉头道。
那账本他一直随身带着,怎么可能会不见。
骨节分明地手急着向怀里探去,那硬纸的封面,有些糙劣的纸感,还在。
那藏蓝的账本面子在陈管事面前晃了晃,千真万确。
“王爷,早上我分明见您将那账本放在柜阁中,怎么......”
“这账本,本王一直随身携带,不曾离开半步。”萧疏楼解释道。
“可,柜阁里的账本分明不见了!”陈管事惊道。
“那本,丢了就丢了吧。”萧疏楼干咳了一声,面掩羞色道。
书房柜阁里的那本,是萧疏楼还没遇见谢轻卿的时候自己瞎摸着算的,有些数甚至对不上。
本来也是要烧掉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省的夜半扰心神。
“王爷,既然这贼人能进到您的书房,不可不防。”王冲说道。
“王长官使说得是。”陈管事附和道,“对了王爷,谢姑娘说让您千万不可用军粮赈灾。”
“她真是这么说的?”萧疏楼呢喃道。
“这谢姑娘还挺有眼光的。”王冲朗声道。
“王长官使有所不知,谢姑娘是忠义侯府出来的,自然懂得一些个道理。”
自家的孩子,陈管事忍不住多夸了两句。
“难怪。”王冲脸上没了诧异之色。
忠义侯可是军中表率,天下谁人不识忠义侯的名字。
只可惜,这样忠义之人,竟会是个贪官。
“王爷,您这下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