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分粥的婢女被他擒住双手,吓得花容失色。
定睛一看,那婢女原来是孙嬷嬷的侄女。
嬷嬷说,只要能得王爷青睐,她们就有出头之日,不用一辈子为奴为婢。
没等到王爷的垂青,倒是被一个乞丐在大庭广众之下抓着手,以后还有人家敢要她吗?
黄翠花恨不得抓花自己的脸,躲了这桩祸事。
胭脂水粉糊成的脸吓出了苍白,连踢带踹地将手从老乞丐抽出来,躲到了陈管事身后。
“你们这些遭天谴的!”老乞丐声泪俱下,对天嚷道:“这些米吃了会死人啊!”
“这不是还有气吗?”
那声音轻轻的,和羽毛一般搔刮着萧疏楼的耳朵。
谢轻卿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那名老汉身旁,细细探着他的口鼻。
萧疏楼心下一紧,担心那老头是什么歹人,不小心伤她。
那老汉面涨青紫,手捂着腹部,口中还能哀嚎几声。
“这个地方疼吗?”
谢轻卿用手探着腹部偏上的位置,那老汉疼得冷汗涔涔。
“大伙都来看看......”老乞丐突然噤声道。
那女子身后站着一位身材伟岸的男人,如山一般高大的身躯遮天蔽日。
肩上扛着个米袋,随便掉下来都能将他扎成一滩肉泥似的重量。
“老伯,你至少吃了五碗粥了吧。”谢轻卿说道。
那老汉嘚嗦地用手比了个“八”字,脸上颇有些自豪的样子,弱弱道:“八碗。”
这......八成是撑的难受吧。
谢轻卿第一次吃上饭的时候还是在几个月前的柳县。
喝第一碗粥的时候,饿了许久,没啥胃口。
等那热粥一下肚,那股饥饿感怎么都收拾不住,一碗接一碗地灌进喉咙里。
“一下子吃太多劳脾伤胃,有没有萝卜汁给他吃一碗就好了,还得再吃几天萝卜才能好全。”谢轻卿笑道。
“就喝萝卜汁,真能好吗?”老乞丐嘀咕道。
“来人带下去医治,”萧疏楼怒目嗔视道:“以后小孩只能喝两碗,大人只能喝四碗。”
谢轻卿不明所以就被拉开来,道:“王爷,您信我,我一次能吃八碗,所以得过这种病。”
萧疏楼将她拉到一旁,卸下肩上的米袋子。
“喝萝卜汁就可以了。”那米袋子砸在地上溅起不少尘土,谢轻卿的声音越说越弱。
“你倒是会出风头。”萧疏楼道。
“什么出风头。”谢轻卿有些生气,道:“人命关天,岂能坐视不管?”
“万一那老头子讹上你,岂不是要你赔命给他。”萧疏楼苦口婆心地说道。
“哪有这么坏的人。”谢轻卿摆手,反问道:“那王爷说该怎么做。”
“你是忠义侯府出来的,没听过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那就是坐壁上观啰。”谢轻卿朝他做了个鬼脸道,“见死不救是小人。”
什么狗屁王爷,若是全天下人都是不语真君子,她早就死在逃荒的路上了。
当然,也有坏人。
谢轻卿不敢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回忆,几乎是九死一生。
先是身上的包袱被贼人看上,接着就是一身的衣服,再然后是这张脸。
萧疏楼说得道理,谢轻卿都懂,可是逃荒路上也不尽是坏人。
谢轻卿忙着手里的活,越想越发觉得自己的太没有礼数了。
萧疏楼说的在理,又是为她着想的。
谢轻卿有些后悔,她不应该那样对萧疏楼,回去后,她该和萧疏楼道歉才对。
谢轻卿心里记着个事,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脚步声。
“唔!”
谢轻卿的口鼻吸了一股刺喉的水汽,一阵天旋地转,便分不清黑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