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就不要在陛下面前跳。”江乔握着她的手,道。
“不在陛下面前跳?”
“这舞不是跳给人看的,是跳给神明看的。”
“所以啊,你就跳着吧,不要管陛下的事。”
“还,还有,陈姨娘跳的一百零八个圈,我也没有把握。”
说罢,江柔当着她的面跳了起来,一百零八个圈,只转到一半,轻盈的身子越来越笨重。
脚上的力道也快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你试试,光着脚。”江乔说道。
“我再练练。”江柔说罢,便脱去鞋袜,胸前上不接下地喘着气。
“不了,你好生休息,留些气力,切不可再跳了。”
江柔不知道江乔卖的什么关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却让她好好休息。
这舞,江乔真真切切自己看到过。
去年中秋,谢轻卿喝醉了,在菊院喝醉了,扶着玉兰花树上蹿下跳。
光着脚丫子踩在花泥上,翩翩起舞。
因为谢轻卿没有起势,单单是转了一个接着一个。
若不是这次往急里逼,江乔还真想不起来。
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怎么着也得请谢轻卿喝上一坛。
现在这会子,江乔是闲不下来。
袁公公还守在外头,她得去行些方便。
“袁公公,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沉甸甸的荷包塞进袁春喜的手里,不管是金的银的,分量倒是够了。
“这怎么好意思。”袁公公说着也没推拒,荷包钻进了袖袋里。
“您也知道,云楚是南蛮之地,离天子远,您上听天意,多多提点。”
袁春喜脸上挂着笑,一脸和蔼可亲,道:“这亲戚远,礼数才更周到。”
“哎,咱家虽然跟着陛下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不过有一件事咱家还是能说说,你妹妹今晚若是跳不出来,不仅你们姐妹人头落地,咱家也凶多吉少,你们云楚更是难说喽。”
“是,是,是。”江乔连声应道。
一把银子进了口袋问出些不痛不痒的话,上京城的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精。
“晚上就别穿那身死人样的衣服了,穿点红的,喜庆。”
“但也别太抢眼了,头发随便绾绾就行了。”
“哎,江乔记下了。”
“还,还有一件事。”江乔又塞了一锭银子,道:“公公,我妹妹她胆子小,看着陛下,她怕的慌。”
“能不能让陛下......”
江柔不知道江乔卖的什么关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却让她好好休息。
一觉醒来,桌上放着一身红衣和一支檀木钗,谈不上素,也谈不上雅。
衣下垫着张纸条,四下望去,江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
碧瓦朱楹,檐牙入雾,珠帘凤飞而云卷,彤扉开而彩盈。
箫声风声,划破空气,众乐交错,如仙乐遗世。
这首曲子,皇帝几乎每日都要听上一遍。
曲罢声歇,漆金龙椅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仿佛还眷恋着方才的乐声。
“秀女献艺——”
江淮的琵琶语,北地的琴音,似乎都没有办法触动龙椅上的男人。
“云楚江氏女,献破阵乐。”
乐声已起,只是不见人影。
“还请陛下移步偏殿。”江乔跪在大殿上,高声喊道。
“偏殿?”皇帝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道:“朕倒要看看,云楚的破阵乐到底合不合朕的心意。”
明黄的袍子走到江乔跟前,挺住了脚步。
“不合意的话,即刻发兵,问罪云楚。”
江乔心里也没底,要紧下唇不敢出声。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回廊亭上的灯忽明忽暗,偏殿内灯火通明,高丽纸洁白净透,剪出一个人影。
远处传来破阵乐的鼓声,江柔依着江乔的意思,自顾自地跳了起来。
皇帝猛地停住了脚步,抬头痴痴地望着偏殿里起舞的影子。
又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往前走了几步,想瞧个真切。
夜夜思君不见君,朝朝念卿复天明。
“轻卿是你吗?”
门外的男人问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始终不肯踏出一步。
江乔远远地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又望向殿内的人。
踮起脚尖,如同阙舞翻飞的落叶一般。
烛火明灭,似乎被卷起的风吹散了。
皇帝也在那一刻慌了起来,一把推开门,生怕里面的人真的乘风而去。
“轻卿!”
那声音喊的歇斯底里,杜鹃啼血,困兽哀鸣。
“不要再跳了。”
江柔还没跳完,背后突来一股力量将她拉入怀抱中。
“不要再跳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冰冷的鼻尖抵着她的脖颈,如同一把匕首又像在威胁一般。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轻卿,你还在生本宫的气吗?”
“本宫劝过父皇,你相信我。”
皇帝抱着她跌坐在地上,似乎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陛下。”江柔开口道。
声音与轻卿天差地别。
“你不是她。”皇帝满是失落道。
围在身上的手渐渐松开力道。
“闭嘴。”皇帝气急败坏地掐住江柔的脖子,窒息的死亡感一寸一寸收紧。
江柔说不出话来,双脚如同濒死的鱼尾凌空扑腾起来。
男人好像觉得无趣一般,抽出腰间的素锦衣带,破开她的唇瓣,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