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往那看,她就是艾西娅·怀特!”
追随着她飞扬的银色发丝,你可以看见这所古板的小学里最肆意张狂的色彩。
膝盖下两英寸的制服裙,腰部宽松肥大的布料,天青色的西装外套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皮鞋白袜。
尽管一点标志性都没有,但毫无疑问,这正是弗罗尼亚小学部女生的统一服装。
也许你会想问,乖乖待在制服裙里的小女孩们之中,会有臭名昭著的艾西娅·怀特小姐吗?
当然会啦,拜托,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总得有一些听话的时候是不是?
只是乖乖穿好校服而已。
她是绝对不会故意裁短制服裙,然后收紧腰身的,毕竟这老土的样式怎么改都没有用。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说实话,她其实试过。
倒不是说这个把戏早已过时,也没有嫌弃这种矫情了些的小女孩心机。艾西娅穿着弗罗尼亚小学的男士校服已经整整五年了。
那套女式制服还压在她衣帽间的最里层吃灰呢。
除了有一次翻墙时裤子被护栏扯坏了,另几套又被拿去重新修改校徽,她才穿了那套制服裙一次。
男士校服不好看。明明是同一个码数,男孩的衣服却比女孩的大了不止一点,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稀稀拉拉的。
岂止是不好看,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大写的丑。
弗罗尼亚小学部没有第二个女孩愿意像她一样穿着男孩样式的校服在学校里晃晃悠悠。
艾西娅叹气,她知道丑,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可是被自己评为伦敦时尚之花的、整个地球范围内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人诶。
可是架不住这校服逃课好用呀。
轻薄的料子和简单的款式,夏天短裤好逃课,冬天裤腿还带棉,一年四季都能拿来当“战服”。
最让人满意的是,穿着这套校服玩滑板时,飘逸的衬衫似乎和电影里挂着披风的超人重合,这使她每次玩滑板时都有一种去要拯救世界的感觉。
多亏了这套校服,也许还有艾西娅与生俱来的可怕的精力一份功劳,小学部里总是能见到她活力四射的身影:细瘦的身材和夺人眼球的银发,一件男孩子的衬衫里却装着个女孩,这本就够招蜂引蝶,更别说艾西娅天生就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角色。
众所周知——艾西娅·怀特和男孩女孩都能打成一片,和校内校外的小猫小狗都可以聊上两句今天伦敦的天气。
连校门口的看守——蒙德里亚先生也去懒得和她作斗争了:“她爱跑那去跑哪去吧,小麻烦反正到了饭点就会自觉跑回来找东西吃,看是也没人能把这个小祖宗怎么样。”蒙德里亚先生一脸沧桑地说。
从被艾西娅折磨疯的第一个学年开始,蒙德里亚先生就已经和他的主发过誓:他再也不和这种擅长耍赖,而且行动敏捷的人较真了,就比如那个艾西娅·怀特!那个时刻都要闹出点什么动静的小麻烦!
细数艾西娅的功绩,你会发现她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女孩儿。
校长室频频失窃的绝密档案——其实是校长本人老来怀春而来少女心思,偷偷写出来小作文;
门卫先生在校门口栽的小雏菊才舒展了几片花瓣,就被先一步摘下——被某位偷花小扒手用来做成花环哄隔壁学校的金发小妞去了;
食堂里做饭的健忘玛格丽特夫人,她专门用来记菜谱顺序的菜单被调换了好几次——导致上个圣诞节竟然同时每个孩子都供应了三道小点心;
还有草地雕塑群之中无故消失的手部持件,以及突然出现在隔壁普罗提诺学校的,弗罗尼亚学校的雕塑部件们——它们才是真正的无辜牺牲品。
直到艾西娅光明正大地把她自己每个看不顺眼的人“整治”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
别惹一个又会耍赖又天生反骨的人——偏偏真正讨厌她的人还没有几个!
当然,也许光靠这些不足以使你了解她,当然,再多一些被人口口相传的新鲜事也不一定能是你摸透她的性子,但我必须得告诉你有关她的一些事迹。
*
“弗罗尼亚小学的规矩比他们的校长女士的假发还要多——这无可辩驳,毕竟无规不成方圆,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当然理解。”
“不过,如果你非要动不动就拿出那些规矩来和我理论,还不允许我犯一丁点错,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可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何况超人也会犯错。”
艾西娅在她的第三十九份检讨上写下这些话,检讨的最后一句话字体写的最端正,尽管内容和端正两个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遵守了自己的规矩!”
虽然她的检讨从不超过五十字,但是这可不能说是她的错,请你试想一下——你总不能让一份注定会被丢进校长室那个恶心的垃圾桶里的可怜检讨,拥有精彩绝伦的内容和华美辉煌的词藻吧?
艾西娅站在在学校的礼堂演讲台上,底下人头攒动,她拿着自己的检讨书,嘴里咬着糖才吐掉。
开学第二周的学生大会上,她被要求朗读出来自己写的检讨。
这很简单。
学生大会和一场巡回演唱会差的只是一点灯光——而为她捧场的人可不会因为她要读的是检讨而不为她欢呼。
艾西娅清清嗓子,撩起自己两边的发丝,在全礼堂的目光集中起来的重压下,不急不躁地开口:“——是这样的,打扰一下,我是艾西娅·怀特——”
话音未落,底下的骚动声一片。
“谁会不知道艾西娅·怀特!”
底下有人大声喊,艾西娅想和那个激动的女孩击个掌,最好再抱一个。老天,她那头金发可不比她的银发逊色多少。
有个男孩就要把他的手帕往上扔——他表达情绪的方式有够特别。
艾西娅吐了吐舌头,上面被廉价糖果的色素染上一层浅蓝色。
“听人朗读检讨不需要掌声和鲜花。”
“不过,我并非不喜欢听你们因为我而尖叫呐喊——尤其是奥罗拉·佩里,她和她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