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的雾气粘稠。
今年的初雪迟迟不至。
艾西娅披上一件大氅,打听了一下位置,坐了两小时车到了伦敦中心。
司机接过她的钱,来来回回点了三次才咧出一个笑容:“数目没错!”
他点钱那点功夫艾西娅脑子里不知想了多少事,看他咧着个黄牙笑呵呵的,艾西娅“嗯”了一声就要走。
“天气都这么冷了,雪怎么还不下呢?”一呼一吸间吐出雾白色,她双手插在兜里往前走。
沃丁大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她拐进巷子里,酒吧的门面就在眼前。
她将连衣帽拉低,绒绒的狐狸毛盖住她略显冷淡的眼眸,两片唇冻的有些发白。
就算是白天,伦敦的酒吧里也不缺放纵饮酒作乐的人,艾西娅减弱存在感,避开那些东歪西倒的醉鬼,熟门熟路地跑到吧台前。
“我来取钱。”
在调酒的女酒保看了她一眼,正调酒的动作没有停下,艾西娅没说什么,也没坐下,就站在那里等。
好半天她才调好一杯,这时又有人点了一杯鸡尾酒,女酒保应承一声,又开始忙碌。
艾西娅被撇到了一边。
“我来取钱。”她走上前,语气不疾不徐。
在这里工作的任何人,只要负责伺候顾客,难免就要受点气。
艾西娅看她是生面孔,初来乍到被刁难了有气在所难免,而自己这样的小不点就适合当出气对象。
所以看见她不理睬自己,艾西娅也没多纠缠,叫了另一位酒保取钱,那人在这里做工做了有点时间,认得出艾西娅,很快就把怀特夫妇给她存的钱拿了出来。
艾西娅看了一眼,没有去对数目,毕竟少了她也追不回来。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那边那个女酒保,这次给的手续费就悄咪咪地多了些。
那人很会做事,瞧见手里多了油水,就知道有别的事要做,十分识相地凑上前。
“以后我来取钱,你招待。”
他笑的满面开花:“当然!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同时颇得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女酒保,新人的热度是高,花样是新鲜,但是没眼色,手续费都给这么大一笔的客户她还怠慢了人家,错失了一笔金子。
艾西娅点点头,把东西放好,又低调地走出了酒吧。
怀特夫妇把给她的钱存在酒吧,其实完全是因为私心,他们以为艾西娅不敢来取,汇过去酒吧的款项有熟人管着,取回来是随时的事,一来二去,在她身上的花销就少了很多。
所以艾西娅偏不让他们如意,准时准点地来酒吧把她该拿的一分不落取走。
她又坐了两个小时车回到那个小车库,这次给她送过去的司机没有点钱点几十遍,没有看她是小孩多讹她一点钱,也没有不怀好意地套她的住址信息。
*
由于圣诞前的魔药小测她没忽悠过去,导致她现在面对的是比别人厚几英寸的魔药论文。
艾西娅叼着笔,把魔药书翻烂了也只是找出几段文字抄上去,冥思苦想了半天,她决定寻找外援。
就这样,那是她第一次朝那扇窗喊叫。塞柯尔没有像上次那样让她等了半天,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的脸出现在窗边。
塞柯尔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全靠腰间的那根带子固定,胸口大敞。
他居高临下,看着艾西娅被挠得像鸟窝的头发挑挑眉,没问她是什么事,只是远远地向她做了个口型。
“上来”。
艾西娅飞快的抱起一堆作业,如获大赦般就要往外冲,握住门把的手纠结一番,还是冲到穿衣镜面前理了理头发。
塞柯尔一向不给房子锁门,艾西娅一路畅通无阻,上了三层楼后才跑到他的房间。
里面堆的东西很多,像是个仓库里勉强挤了几件家具,连床都没有一张,只有一张单人沙发,靠在一个高度和沙发差不多的冰箱旁。
塞柯尔正陷在沙发里,旁边是用玻璃瓶装着的烟灰,火星子明明灭灭,烟缓缓流淌,氤氲他脸部的轮廓。
她甚至都不知道坐哪,怀里的作业也无处安放,塞柯尔什么都没说,捏着一支烟,那双含情的眼睛透过烟雾盯着她看。
“找我做什么?”
塞柯尔似乎全然没有被此时略显尴尬的气氛影响,一脸探究地打量她。
也许感到手足无措的只有艾西娅自己。
“论文,”她回答道:“不会写。”
塞柯尔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将烟随意地掐灭,嘴角的笑意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以为你找我一定是为了更有趣的事。”他起身,半敞不敞的睡袍极具诱惑力。
“或者说单纯就是想见我。”
艾西娅懒得管太多,将怀里的作业随意丢在摞得很高的杂志上,最上面那本似乎是诗集杂选,作者的名字她闻所未闻。
她掐着腰接下他的话:“反正不是因为该死的魔药论文,是不是?”
艾西娅艰难地找到一条通往他的路。
“教不教,一句话的事情,先生。”
“教。”他笑着说。
房间里还有一个挺高的书柜,几张没有靠背的高脚椅,和一张长度不算长的长桌。
艾西娅也不喜欢和人先客气半天,她摸出一沓羊皮纸,魔药课本往上一撂,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桌的塞科尔,他正饶有兴致地看她在课本上涂的小人。
“怎么搞?”她问。
塞柯尔扫了一圈桌上的东西,有点疑惑地对上她的眼:“你没写过论文。”
“是。”
艾西娅的论文要么缺交,要么用别人的交,浑浑噩噩过去那么久,一篇出自自己手的论文都没有。
塞柯尔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喜欢写?为什么?”
“无聊,没用。”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家长听见孩子这样回答为什么不写作业,那他估计会被揍惨。
塞柯尔的眼睛亮亮的,像个找到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