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和詹姆从一条乌黑的隧道滚了下去,沙砾飞进衬衣里,硌得两个人都不好受,而且这条隧道可不是一般的长,他们滚滚爬爬,才看见尽头。
“让开!”
先跳下去的詹姆努力压抑着声音喊道。
艾西娅没有理会他,而跳下来的詹姆啪唧一声滚到了她脚边,掀起一阵浩荡的灰尘。
呛得三个人不适地眯起眼睛。
“让什么让,压根就撞不到我。”艾西娅没好气的地说,顺手拉了一把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孩。
“这是间破房子。”詹姆张望四周,这里光线暗淡,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扬起一阵灰。
那确实是一个房间,一个乱糟糟、灰蒙蒙的房间。墙纸剥落,满地污渍,家具全是破的,好像被人砸过,窗户都用木板封住了。
“莱姆斯会在哪?”
艾西娅压低声音,变身后的狼人很危险,他们不能让莱姆斯发现。
他们身处一座楼梯旁,这座楼梯年久失修,也许踩上去立马就会摔下来。面前是另一扇门,通往另一个房间,但只剩下门框,门不知所踪。
他们有预感莱姆斯会在那个房间里,但是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吊着一口气,艾西娅感觉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不知道,但我们该走了。现在我们已经弄清楚这棵柳树通往的地方,再留下去也许会有危险。”
西里斯神情严肃,艾西娅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于是点头。
正要折返时,屋内传来痛苦的呜咽声,空灵的声音发着颤,月光从被木板封住遗漏的缝隙里投进来,把另一个房间里的影子照在地上,艾西娅回头那一刻,看见那影子正在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她咬咬唇,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她一直以来都把莱姆斯狼人的身份所带来给他的痛苦看得太轻。
每一个月圆之夜,他都要拖着自己的身躯,在这个破败、阴暗、狭小的地方变身成没有理智的狼人,他身上的伤疤是他自己变身是抓的,就像她想的那样,莱姆斯已经竭力地尝试让他自己变身后还能保持理智。
逐渐失去人性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然而不被理解所带来的孤独与自卑,却更像诛心的刀刃。
她曾那么风轻云淡地在莱姆斯面前,说类似于当狼人还不错的话,现在想起来,他那时露出的笑恐怕不是暗嘲她,而是他发自内心对他自己命运的苦笑。
艾西娅觉得自己真是个白痴。
几个人各怀心事地爬上去,出了隧道的下一秒,密道里就响起了狼嚎,克制着的,但仍然无法控制而发出的嚎叫声。
艾西娅印象里那个温和有礼,偶尔会说笑话逗她的莱姆斯,和隧道里那个撕扯着自己皮肉,发出野兽的嚎叫声的莱姆斯,奇异的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有点恍惚,有一瞬间终于感觉到了她和莱姆斯的距离,有那么远,隔那么宽,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莱姆斯不愿意融入他们。
她真的有认真的,发自内心地接受他吗?可是她对他一无所知。
“莱姆斯是我们的朋友,对吧?”詹姆喃喃道,几个人坐在那棵大树下。
从这棵树仰望见到的月亮,从未像今天这样黯淡。
“废话。”艾西娅下意识道,但她却也在怀疑着自己的朋友做的是否合格。
西里斯将他的魔杖甩到草地上,曲起腿,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太荒唐了。”他说:“亲眼看见和口头上说说根本不一样。莱姆斯那么痛苦。”
莱姆斯原来那么痛苦。
他们亲眼见到了他变身的地方,亲耳听见了他在兽性边缘挣扎的呜咽,终于领会到他的孤独与凄凉。
几个人陷入沉默。
好一会,艾西娅呼了一口气,又问:“那个房间显然不在地下,它在哪?”
詹姆凝眉思索了一会,有点不确定:“月光洒进来的方向…那座房子也许在霍格沃茨的南面。”
“南面?那就在霍格莫德那边。”西里斯推测。
艾西娅有点疑惑。
“如果莱姆斯在村庄里的房子变身,总该有点动静吧?附近的居民那么多,不应该选择一些少人的地方吗?”
詹姆也垂下眉眼思考。
西里斯忽然说:“也许确实被听到了。”
“什么意思?”
她和詹姆一同问。
“我不确定。”
西里斯说。
“听到那些声音不代表他们就能确定有狼人的存在,就像我们,知道他是狼人的可能性很高,但依然需要亲眼看见才相信这个事实。”
詹姆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可以实地考察一下,艾西娅不是有发现去霍格莫德的密道吗?”
艾西娅问:“没错——我们不能再等莱姆斯主动告诉我们一切了,我们要自己弄清楚。”
“你的意思是,去霍格莫德看看?”
西里斯摩挲着草地上一朵野花的花瓣。
“显然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艾西娅回答:“我们需要再计划一个时间。莱姆斯说不定已经看见我们或者起疑了,要么明天就行动,不然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各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寝室。
*
第二天的格兰芬多长桌没有往常那么热闹,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留校过圣诞节。
即便如此,霍格沃茨却并不冷清,圣诞装饰随处可见,礼堂角落摆了一棵松树,下面摆了一圈小礼盒,所有人都可以拿走一份。
天上的风景是邓布利多校长和麦格教授据理力争一番之后才确定的,麦格教授认为应该是让人感到有温暖氛围的天花板,而他们的校长老先生认为礼堂里一定要飘点雪花才有意思。
如果詹姆在,他非要说落点陨星砸死鼻涕精和大鼻孔才好。
也许需要解释一下——大鼻孔是指斯莱特林那位用鼻孔看人,西里斯口中的“了不起的特拉弗斯”。
自从詹姆成为找球手后,他变得更加爱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