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天不出摊浑身难受啊爹——要不我给你剃个头吧爹。”
长长地抻了一个懒腰之后,身着宽松居家白衫王白对坐在茶几旁边的王谦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从床上弹起来跃跃欲试了一阵。站起身来到自己的卧房里取了工具,蹑手蹑脚走到王谦和面前,保持着那个阴险的微笑,“唰”地亮出了被光打得闪闪发亮的剪刀。
抬手添了墨正准备继续如方才一样在纸上刷刷点点的王谦和余光看到笑得瘆人还抄起家伙事的闺女,赶紧做出一幅护着自己头发的姿势,嘴里咋啦咋啦乱喊着,完全没有平日谦和有礼的长辈形象“哎哎哎小白啊,回回都拿我练手,我这好不容易才留长。你要是想给我补个白脸画个眉搭身长衫,包个指甲什么的都行!就别剪我头发!”
看着自己爹一幅“闺女看好了啊!我要发癫了!”的死德行,王白一下收了笑容,后把剪子往床上一扔,坐在王谦和身边,“害,爹啊,那我还能拿谁练手嘛,反正我现在也闲着,”王白才没管王谦和反抗不反抗,抬手就把王谦和束起的头发散开,拿起梳子细细梳起来。
王谦和的头发很厚,长得又很快,每次被王白修出了新奇潮流的造型,不到半年就又会长长,等头发长长之后王谦和之后又梳得一丝不苟。王谦和自己梳得发型常常是束发头上,以一根发带系着,身着一身灰黄色长衫,除逢年过节为了美美换身漂亮的之外,雷打不动。
以一个不是很专业,但是是职业的理发的人角度来看,王白是特别喜欢她爹的头发的。因为它们不但厚还比较随所以比较容易塑形,特别好打理。就是不管怎么说王谦和岁数也大了,所以白头发有点多。
“来爹,你看啊,你这头发还是披着好看,梳得太板正显得不温柔,我说实话。你看,你这有头发帘多好看,束起来露额头就差点,头发帘顺下来还能挡挡爹你这个额头的两侧,我觉得能显得额头这圆点,来你自己看看,”
王白盘腿坐侧在长椅上,摆弄着王谦和的头发。见现在情况是逃也逃不了的王谦和也侧身任由着王白摆弄。
“爹你每回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找我打扮打扮,以后也多拾掇拾掇嘛,明明就很喜欢化妆之类的……咋?这么大岁数害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你像姑娘?像姑娘有什么丢人的!谁说像姑娘丢人我拿我醒目丢死他!还是说……老习惯改不回来?”
嘛,这也不能怪王谦和。毕竟王谦和生长的时候国家还叫北山。
边说着,王白边给王谦和用手抓了一个刘海,顺便还给王谦和调整了一下镜子的位置,以便他更清晰看到。王谦和前面头发还有些自然卷,有刘海之后两边往后卷,显得挺……温润谦和的……
“北山国当年的规定,男子成年必得束发,女子嫁人必得绾发,还不得随便剪发,就算是做农活的人也不能随便剪。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北山是大不敬。信国虽然有废除的令,但又没明令禁止嘛,所以我们这种当年北山国如今信国的人大多没改过来。”
刚挣扎是害怕闺女把自己秀发剪了,这下照了镜子看到了成品觉得还不错后,表情恢复正常还认真地给他梳发,王谦和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老实侧身过来,由着闺女给他梳发。
“也是,像您这样老习惯改不回来的我遇到不少,有那个那五六十岁的妇人客人们来我这,专门花钱让我给她们的过膝长发盘梳起来。”
上次给王谦和头发剪了的也差不多是半年前,现在全散开长短也到后腰的地方。如王白所说,王谦和的额处本就并不是特别饱满,再加上年岁增大褶子皱纹什么的也都不少。可他很喜欢收拾打扮,喜欢对着镜子欣赏,也喜欢观察别人的妆,自己也喜欢上妆。
可还真别说,王谦和上了妆打扮起来能秒年轻个几十岁。
总能够让陈迎秋想到那年冬日,身着水蓝色的长衫,外搭一间宽大柔软的毛领蓝色外衫,将头发在颈后系了一个蓬松的马尾的王谦和,迈着急切的步伐赶上前去来到他身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张开怀抱,一把把当时已经接近崩溃的陈迎秋包在外衫里。
那日应该是个什么节日。陈迎秋记不起来了,具体也记不清师父当时究竟是什么模样,究竟上的什么样的妆。只知道当时的师父虽皱着眉,眉间却有落上的雪花,虽记不清楚其中细节,但陈迎秋依旧记得当日的王谦和是翩翩如谪仙,温柔又悲天悯人。
“请带我走……”
当时王谦和没想太多,也没问其他的话,甚至在离陈映川所在的屋里用不上二十步的路,他也没有进去问上一问陈迎秋为何会在大雪天在外面。
后来陈迎秋问这事儿,王谦和就实话实说,“嗷我知道陈映川老虐待人。嗷也不是,可能行内觉得正常的呗,但我就一外行人觉得这种行为不咋地。”
其实王谦和本人也很喜欢让王白给他辫发配衣。而做这营生的王白却并不喜欢梳妆打扮佩戴各种饰品。王谦和并不喜欢自己平日的打扮。但是几十年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改的。况且从小被灌输的思想“衣冠不端则是不敬”,其实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王白开始为给王谦和弄个什么发型有点犯难。
父女俩的关系其实挺奇怪的,明明平时一周连一个时辰的照面都打不到,按说应该陌生或者严重的互相厌恶。但是王谦和和王白少见打了照面的时候气氛和谐得不像话。
王白喜欢给王谦和从头到尾打扮一遍,包括弄个什么样的发型,配套什么样的衣裳。有时候还给王谦和描个眉打个粉。
虽然王白自己都不拾掇得这么精致。
而每次被这样对待的王谦和也是兴致勃勃,被王白打扮一顿非但不会觉得王白奇怪,还会到处炫耀。“我爹对他自己的美貌相当自信呢!”看到被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处于兴奋状态王谦和,王白也会非常高兴。
这种情况,孟岚枫曾经分析,“这俩人啊哪是父女情,明明是同好情。”
如同孟岚枫所说,王白确实一点儿也不了解王谦和的过往,王谦和也不了解王白从小在北山信国边界生活的过往。但又在同样喜欢的东西侃侃而谈。
不知道也无伤大雅,家人的总是会有因为原则性问题不有时候做不到互相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