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道理。可见不想过多,反倒坦然,自然百病消除。”
语毕,发觉自己话多了些,说的也正是近来所感所悟,恐要引起他的误会了。
果然,他生出浓厚兴趣,脸上浮现欣色,“你这话有几分道理,避世修心,古往今来多少人实践过,也有很多成例证明。可世人还是相信心底的那点寄托,无论自己设想的寄托,还是一种习俗带来的寄托,总能驱散心底的不安,留得一个期待继续明天的日子。这样也未尝不好,也未尝不可。”
“殿下的话听来也是有几分道理。”她只好点头赞道。
在陈询看来她的言举总少年持成,而他每次都能从和她的谈话中得到愉悦,不知不觉又产生一种遐想——她看起来比较克制,也无他对她的那份期待,至少不讨厌他。不由又看了她一眼,谁知她正巧抬眉查看他的脸色,不期与他四目相对,心中不由打了个突,连忙闪避开去。
陈询无端一阵难受,负手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左思右想她这样的女子,必是家教严厉,才这般谨行躲闪,恰是她性本端淑的缘故,许是自己唐突,反而使她难堪了。念及此心境舒坦了些,又一阵暖风吹来,风中混杂了湖水与小草的清香,令人心神俱醉,他更加豁然了。
本朝开放,女子可以参与男子的游戏,比如今天的龙舟赛,就鼓励女子加入。今日她这身打扮明白着只想做个欣赏龙舟大赛的看客,怕冷场她借故离开,便无话找话笑问:“待会儿龙舟赛,章姑娘参加么?”
章青砚笑笑摇首道:“不了。天热,臣女疰夏,厌食,体力不济,无力气参加。本来,臣女也不擅长划船。”
“嗯!”他暗暗记下,想着回头要派人送她一些党参、五味子、麦冬、当归、陈皮等治愈疰夏的药材, 一个转念觉得不妥,只道:“时下逢荫入梅,乍雨还晴,不免湿热交蕴,又蒸蒸而炽。如此天暑下迫,地湿上蒸,体内必然湿热过重,脾胃与心肺便一时无法适应和调整过来。姑娘要注意休息才是!”
青砚突听他如此关心,很是感激,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微笑着致谢。
这时,齐斐扬从延乐宫里面走来,看到章青砚正被陈询拉住说话,心想对女子不上心的穆王对这位章姑娘还真多情,这时还不忘搭讪,便忍着乐笑一本正经朝章青砚施礼,又对陈询道:“殿下,属下寻了很久,未找到楚王殿下。想必赛事将至,他早早登船了。”
“嗯!”陈询点头笑道,“往年九弟都是拔皇子组的头筹,我也跟着沾光不少。今年看来也不例外,肯定要早点准备。”他本想引荐陈鉴与章青砚认识,但龙舟赛在即也就作罢。
“既如此,殿下也尽快准备才是。说不定楚王殿下正在船上等着您呢。”齐斐扬往陈询身边走近一步,掩袖小声道:“刚才清王府来人,让卑职转告殿下,今年龙舟赛事千万不要拔头筹。”
陈睿第一次特意派人为这事来嘱咐他,很出乎意料。几日前刚刚搬离诸王宅邸自立门户的八皇子皎王游,忽然到穆王府拉扯闲话,只猜今年谁要当龙舟赛第一,又说七哥为何每年都不能得第一,尽让九弟出风头。还劝他该竭尽全力争夺一回,好让父皇另眼相待。这话里有嘲笑他被冷待的意思,陈询面上如常,心底很明白皎王这是想挑事。后来就用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打发他走了。
他确实曾起过这个念头,通过一些举动引起皇帝的注意,但全被陈睿制止了。提醒他继续谦冲自牧,笃学尚行,避开锋芒,纵然心里不平,也要继续低调下去,渐渐也就没有了那种争先恐后引人注目的念想。
陈睿的提醒凭空使他心情沉重。原本他只想着借今日庆典,制造机会与章青砚多多接触,所以三日日就精心准备,包括刚才的不期而遇,也和在宣益公主婚典上一样,是他刻意制造的相遇。可放眼满目的繁华和喜庆,还是掩盖不了潜藏在深处的危机——虽然皇帝以节庆为由突然提前几日解除太子禁足,但是太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太子了,整个朝廷到处弥漫着一种不详之感。
而他在殷氏夺储的影响下,心中又不知不觉泛起了对权利的遐想,只是囿于现实的困惑,不敢多想罢了。于是,只要有一点关于争权的言论传入耳里,就能激起他心底的欲望,可挣储一直伴随着仇恨和杀戮,这又是他坚持排斥的——想到这里,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尽管这血腥和自己无关,还是让他产生后怕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