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娶妻,原来不急在一时,自有人慰藉你的身心。”
“七尺男儿岂能为一女子断了自己的前程。我亦希望殿下将来飞龙腾凤,不要只在灵州消耗时光。”
陈鉴抿抿嘴:“你是怪我当日拒绝储位?”
“说实话,是为殿下可惜。”他原想说未曾体会过权利,就不知道权利的魅惑力,又怕挑起他的旧伤,便委婉说了其他。
陈鉴假意一笑:“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既然失去,便不再求。”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殿下真的会放下前尘往事甘于在此了度余生?”李垣担心他为情所困失去良机,在他眼里,有了江山,还愁无美人?
“当日母妃要求,我自会顺母命,不会违拗。”
“不知有句话,属下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昔日悦妃娘娘因爱护殿下,才不急着求闻达。可这种爱护是消极避世。殿下也看到了,一旦您触动陛下的权威,就被抛之脑后。虽有灵州锦绣山水供殿下消遣,可所有的繁华不过是陛下赐予。如今娘娘再得陛下恩宠,似乎又回到从前那般荣光,可殿下您还是被留在灵州非诏不得入京。其他不谈,母子不得相见,这种骨肉分离,您难道不觉痛心?”
陈鉴眉心渐渐深皱。
“我想当年您放弃的不仅仅是储位,还有您全部的心思。”
陈鉴通晓此话的意思,却仍抬眉问道:“此话怎讲?”
“明知故问。”
“情同此心,不得而为。”陈鉴闭上眼睛,生怕眼里的失意被李垣发现。
李垣不须察看听也听出陈鉴话音里的含义,想这位皇子素来在言行上不懂掩饰,确实不是帝王之质,但后天足够弥补。他独自捻须缄默,闷闷发呆一会儿,脑子几番流转又有了主意。
“薛王、吴王都上书了,殿下也上书吧,说战事难料,恳请回京伴驾以尽孝道。”
“这请求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皆因寻常,才不刻意。”李垣胸有成竹,“您这次再不回京,日后恐更难了。”
陈鉴想起上次从京城回来极其狼狈,那滋味再也不愿尝试。次日,他依了李垣的建议上书了,谁知书信还未发出,召他入京的圣旨就来了。
“陛下倒底是惦记着殿下的。”李垣夸张地叹道,“此时有入召的圣旨,说明陛下最须要陪伴在身边的人,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是吗?”陈鉴迷茫,“我的身世,前不久在京城又被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传言,谁又有确凿的证据。只说放眼整个皇宫,除了太子陛下还可再信任哪一个皇子?”
“毕竟太子还是太子。”陈鉴眼眸扫过一阵阴霾。
李垣不以为然,“太子当日为了章氏逾越多少规矩,还有一份请罪书留在御前。”
“那请罪书对太子影响有多大?”
“这如同一个人犯过罪,只是一般人犯罪进入监狱,太子的身份免于刑狱,但在陛下心中负面影响与罪犯无意。试想,为了一个妃子,太子要把太子妃家的罪过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储君该做的吗?世人皆说君王无情,可君王只有无情,平衡李势力才可做到四平八稳,偏情偏爱是为君王大忌。”
李垣朗朗上口,道理似乎很深刻,是为促使陈鉴野心勃发。对于陈鉴来说,此话甚是入耳,他曾生出的锐气因为上次在古息庵被章青砚挫败后一直低迷消沉,男人似乎不得江山或美人便是庸常无能之辈,他已经失去美人,再不在江上上有所作为恐自己也寝食难安了。
“呵呵!李垣,从前我多么看轻权利。”陈鉴举起空酒壶,“如今,这壶酒已入我胃,但我总觉手心空空如也。原来,我还是七尺男儿,往日的潇洒不羁只因年少不经事啊。”
“殿下说对了。”李垣趁热打铁,“饮完今日的酒,殿下明日就起身吧。”
“不!”陈鉴却站起身来,“马上就回京。立即!”
回来匆忙,接受的事务也很匆忙,尤其与薛王游一起到薛州督军,似乎没有做出多少实质的事情,却再一次激发了陈鉴的斗志。
生而为人,大概只有这样才是圆满的。曾在军旅帐中,陈鉴站在一个角落里远远看着陈游在一些将士面前耀武扬威,时时刻刻以皇子的身份压制他们。欺凌弱小,不全是个性使然,多半是来自人本性的趋使吧,如果这个人修养不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