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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月山城孤(6)(1 / 2)

不知不觉过了月山隘,因山路有滑石,只好绕道从鄣北山和鄣南山余脉脚下穿过,好在小路不长,只需一刻时辰又回到了官道。

刚到毓秀山,突然,车舆停了下来。

柴泊立即下马询问缘由,清道的禁军回报说前方又发现结石,且很多是较大的石块,杨开甲以令前部五百左右千牛卫禁军快速移除。

月山隘和毓秀山官道皆有滑石出现,这不在行程的预料中,车队还耽误了近两个时辰。

往年毓秀山也为皇室宗亲踏春游乐所在,一旦有异常天气,京兆府尹总会派人清理此处的道路,避免皇族游乐受阻。毓秀山虽不如鄣宜谷人流庞大,也是一年四季人来人往,但自叛乱发生后,这里就无人来了,只销两三个月光景,就野草菲菲、荆棘杂生。

今年四月初,毓秀山一带频降大雨,四周的农人担忧庄稼被淹,曾结伴到过此地,不想大雨肆虐迅猛,山体滑坡压死压伤数十位农人。彼时朝廷哪有人关心他们,死伤的又是平头百姓,自然也无人呈报皇帝,不想之前的漠视阻碍了今日的行程。

这种等待,何等煎熬!

毕竟帝王在大乱之下出走有悖道统,皇帝难免有失颜面为臣下不耻。虽上阳与越州是本朝的京都和离宫所在,从上阳通往越州的官道只有这一条,其他仅有水路或屈指可数的几条狭窄小道。从来迁徙的路上走水路不如陆路便捷,尤其对食物的需求,水路是无法与陆路相比,而船只总不能得到满足,所以官道会是后面迁徙人群的主要选择。

这时,少府监姜秋茂前来禀奏,说越黔馆驿的驿臣张熙哲遣驿丁来说,越黔驿站已准备妥当膳食。

这是出京以来最让人得到安慰的话,毕竟走了三个时辰,现又被困在鄣南山余脉附近,连毓秀山也未跨过,队列虽仍秩序井然,但众人脸上已经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倦怠。当时出京以为会和以往一样只要銮驾所到之处,必有地方臣使安排膳食寝宿,皇帝对诸位大臣也如是说。虽早有旨意命张哲熙筹备銮驾途经膳食,但在此等混乱之下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如果越黔馆驿不能供应膳食,只怕没到越州就要内讧了。

当然未亲身经历混乱时,每个人是不会相信銮驾停留之处会有臣僚违抗旨意,尤其越黔馆驿名闻天下,张哲熙贤名远播,他们以为上万人在此住上几日也足够供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车驾才得以继续前行,直到午时末刻到达越黔馆驿。路途劳顿又时耗较长,除了禁军将士其他人都是文弱或深居内宫之人,而皇帝对队伍行进的时间约束又非常严格,为此到越黔馆驿时,人人面露倦怠。

五月底正是收麦、插秧的季节,馆驿外农田成片,到处水汪汪的。原来数十头耕牛与百名农夫徜徉在田垄间劳作,但銮驾未到时,他们早牵引牛群回避到田园深处去了。

姜秋茂引着少府监几位监臣和殿中省几位内侍忙着安排午膳。越黔馆驿所有的馆所能容纳三千人,足够皇族大臣休息,但为了赶路皇帝不想所有宫嫔、皇子皇孙擅离车队,只有皇帝、地位较高的妃嫔、十多位重臣进入驿堂用膳,其他人等按队列领取膳食,留在队列原地就取用膳。

尽管安排仓促,无人也敢提出异议,在就地用膳时,诸种不习惯引起向来养优处尊的皇子皇孙的不满,皇孙普遍年幼不敢多言,几位皇子、公主无法忍受,于是抱怨之声悄悄传开。

只有圆成公主镇定自如,指挥侍从宫女配合驿丁分发膳食,一边安抚众人。等她走到东宫车队处,高堂杰也走来了。他夫妇随东宫人等一起围着车舆用膳,刚吃了几口就见陈询领着齐斐扬、张晁和忠玉还有几位随从走过来。

“陛下旨令,孤要派人到车队尾部查看。”陈询当着众人的面向圆成公主解释,然后朝高堂杰使了一个眼色。

高堂杰会意,正要丢下碗箸起身,却被陈询一把按住:“先用膳,再随孤到后方去。”然后招呼齐斐扬等人一起接过尉迟眉月端来的膳食大口大口咀嚼。

有十多名禁军用完膳后敛袖提衫朝队伍尾部行去,只有陈询与高堂杰、圆成公主留在原地,他们三人一边佯作漫谈途上的情形,一边慢慢走离众人十米远外的一块空地上。

高堂杰这才对陈询道:“尉迟良媛说那些农人是驿臣张哲熙召来的,所以他们必是尉迟坚手下的人。此时春收,扮做农人正合时宜。现有一些人离开了农庄,退到鄣南山附近,还有二十多人留在这里。等会儿臣的手下会来向太子禀告车队尾部出现一些状况,到时殿下只要回禀陛下,请求在队尾压阵,如陛下答应,一切就好办了。”

陈询伸出双手握住高堂杰的手臂:“孤谢过将军!”又问,“将军襄助孤,可有什么愿望?”

高堂杰立即想起章青砚。他的愿望岂能说出口,爱而不得已足够惆怅终生,才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身边的人,仅此而已。

高堂杰朗声道:“堂杰不才,身为武人,蒙陛下厚爱,国之有难,陛下病体不豫,臣唯有协助殿下捍卫国都,方觉不负天恩。”

“将军知晓,君上病重,执意南下,是朝廷臣僚多半已分崩离析,城中人杂,城墙不牢又少防卫,君上对京城是缺少安全感。但君上为何执意要去越州,是否因为有漓水之险可做屏障,或还有其他缘故,孤还不太清楚,孤只想为黎民百姓着想。孤此举实则欺君罔上、有悖孝道,将军的一世英名,可担心因为孤全毁了?”

“臣想陛下日后定能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殿下只管放心去!禁军中多有与我高家交好的将军,到时臣会游说他们不要阻碍殿下的行动,亦不会让他们回京让殿下为难。臣也会与公主继续随驾协助殿下。只是陇州边军只听令于尉迟坚一人,张将军是否追随殿下还未明确,这也需要殿下多多与柴翁联络。另外,城中百姓男儿虽多,但多半不堪一击,而黄闵韧千方百计分散京中兵力,就等着陛下离京好攻取大元城。殿下为太子,他必加害鞑阀,就算臣能说服一些留下的将士帮助殿下,但计划不若变数,臣还在越州,实在鞭长莫及,就算立即回京总要三五日路程。为此,殿下可要步步为营啊。”

陈询刻意不提对陈鉴趁乱夺储的担忧,才要以捍卫京城为由折返抗敌,也暗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高堂杰心里留存的那些情怀也不能对陈询言说,所以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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