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蚩梦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跺脚,几乎是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
她十年前给尤川下了石头蛊。
他十年都解不开,这一直是她牵制他最有效的手段。
只是,在她打了响指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已经解了尤川的石头蛊。
因为,恩断义绝。
少女明艳的紫眸有瞬间滞然。
然而……
不对,为什么她好像感觉到了蛊虫的存在。
以及……
面前刚刚还步伐沉稳的男人瞬间半跪了下来,看手的动作,似乎是在捂着肚子。
他体内真的有石头蛊?!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解了吗?
蚩梦有瞬间愣怔,然后她小跑到尤川面前。
已是夜晚,月色正明。
快子时了。
刚刚新婚一月的虺王毒公院子里这个时间点哪里会有其他人,蚩梦看着尤川脸色发白,额头隐约冒汗,似有痛色却强忍着的模样,她本以为自己心里应该是快意无比的。
你不是一直很厉害了?
就算是硬抗着我的石头蛊,也能和小锅锅他们打起来。
你甚至还打了我。
可是……
蚩梦只觉得眼眶不争气地发热。
她打了个响指,停了石头蛊。
在那少年起身,有些惊讶地看向她时,蚩梦默不作声,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脑,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就要解蛊。
可是在她就要念动咒语之时,他竟然后退了一步,挣开了她本就没怎么用力的动作。
蚩梦不解地看他。
尤川也看着她。
月色清明,宛若流水,映照着二人影子在地面上似乎相交,却永远隔着银河。
“曾经的我无法拒绝,但是,现在,我不要。”
蚩梦看着尤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尤川凝视着她,他的目光专注,明明是在看着她,可是蚩梦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样的眼神,她曾经也在小锅锅眼里看过。
那是,小锅锅看小姐姐的眼神。
“我想要的,她早已都给了我。”
她听到他这样道。
蚩梦愣怔了很久,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说得那个‘她’是谁。
“你看着她,说着爱她时,可有想过,她的老爸就是因你而死。”
此言诛心。
尤川定定地看着蚩梦许久,而后望向了娆疆最明亮的月光。
“有,最初我甚至不敢见她。”
蚩梦的眼眶不争气地开始发热。
这不是她的情绪!
“可是后来,她选择了我。”
蚩梦的喉咙已经有些发涩。
“我知道现在的你,恨不得这辈子都没遇见过我,是我将所有的灾难带给了你,道歉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可是,处在这个时间点,我自私,却仍然很高兴甚至感到庆幸,她最后还愿意选择我。你从来不明白,对尤川而言,蚩梦一直……”
想说的最后那几个字,因为体内倏然而起的另一道意识被迫中断。
尤川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蚩梦只觉此刻的自己心神杂乱,根本分不出他现在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每次都是用这样平静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哄得她一次次地相信他。
十八岁的蚩梦都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二十岁的蚩梦又能清醒多久呢?
蚩梦看着尤川许久,转身离去。
“那么害怕她知道吗?”
明月皎皎,少年于月色之间,银发仿佛泛着光。
他本是自言自语。
又怎会有人给予他回应。
……
已然深夜。
万毒窟早已落了寨门,街道上万籁俱寂,四下无人。
她一个人恍如魂灵般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最终还是回到了她记忆中的家,那个家,从外看,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可是推门而入,全然不同了。
没有老爸了。
只有尤川,和她。
娆寨资源紧缺,入夜后不可能有哪家还在燃灯废油。
此刻亮着灯的地方只有一处——议政厅。
那曾经老爸让她去听听娆疆政务她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后来她成了虺王后应该经常去了吧,而此刻还在议政厅内的人,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那个人不一直如此勤勉吗?
他后来,也成了毒公!
真可笑。
大门被推开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尤川刚刚处理完今天一天堆积的政务,顺便把虺王那份也按照重要程度整理好了顺序,就看到门外的蚩梦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尤川忍着心疼,朝她微笑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问候道:“饿了吗?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蚩梦咬着下唇,却仍是抬起了头,不让自己露出分毫脆弱。
“你现在是毒公了?”
尤川微愣,而后点头。
“你义父呢?”她又问。
尤川沉默了半晌,而后,沉声道:“去世了。”
蚩梦愣了好久,突然笑出了声:“怪不得你这么快就继任了毒公,他若在,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快掌握娆疆大权,他终于死了,死的真好!”
蚩梦知道毒公是尤川的义父,她甚至清楚尤川一直把毒公当成亲生父亲对待,她更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难听。
可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想让尤川难受。
凭什么,一直以来,难过的痛苦的悲伤的永远只有她!
凭什么,他永远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
凭什么……就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