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语荼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语荼端着药过来,看也不看我就拿起调羹舀了往我嘴边送。我连忙伸手去端,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我紧咬嘴唇。
“给我吧,你赶紧回去照顾少爷。”语漓嗔她一眼,抢过了碗。
语荼又没好气地看我一眼,转身出了门。
“你还好吧?不要动,不然伤口又裂开了。”她说着,舀起一勺药搁在嘴边吹着。
我微微笑着,“我没事的,多谢姐姐了!”
“你别在意语荼那丫头,她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
我摇头笑道:“没关系的。”
她叹口气,“难为你不生她气,真是好性子。”
我咽下药水,苦涩难以下咽。苦味和疼痛同时刺激着我的意识,搅得我头脑一片混乱。语荼是快言快语的人,想什么都说出来了,可这语漓……我却觉着她话里有话。
终于喝完了药,语漓叫我趴下,给我的伤处换药。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人这样触碰过我的身体,练武之后自我防备的意识更强,所以当她掀开我的衣服时,身体的本能戒备的反应让我禁不住一抖。
“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听到她话中的你、我,我稍放下心来。
“没事的,就是有点痒。”
“原来你也怕痒啊!我小时候特怕痒,我娘每次逗我玩的时候就喜欢挠我痒痒……”
她说得很开心,我却再听不下去。我只知道身上很痛,痛得快要死掉。可是从小,就没有一个称为“娘”的女子能在我摔倒时抱我起来,在我受伤时哄我开心,在我长大后教我女红。
“要说你命也真大,看这伤口,那刀少说有三四寸宽,而且穿过你整个身体……你活下来真是福大命大!”
我自嘲地一笑,是我命硬吧。刚出生就被扔在山林里,居然还活下来了。
“你啊,肯定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姐姐说笑了。”
语漓轻笑一声也再没说话。衣裳已经褪去,她轻轻地揭开我的背上敷着的纱布,用温热的酒沾湿帕子轻轻擦着。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柔,但依旧很痛。我咬着牙忍着。突然想起来宗政棠少,趁着她擦拭完,松了口气,赶紧问她:“少爷在山中被毒蛇咬伤,不知道现在恢复如何了?”
揉帕子的水声乍停,语漓惊诧道:“少爷被毒蛇咬伤?什么时候的事?”
“在山里……”她居然不知道,是宗政棠少回来后没给人说,还是只有语漓不知道?我迟疑了片刻,还是继续说,“就是在山中寻夫人那个下午,少爷被烙铁头咬伤了手臂,当时挺严重的,已经昏迷过去了。”我将头侧过另一边看向语漓惊异的神情,“不过我找到了解蛇毒的草药,当晚少爷就清醒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手臂恢复如何了,余毒有没有反复?”
湿帕子还攥在语漓的手中,水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她皱着眉头,喃喃地说:“少爷一贯不将受伤的事告诉家里的,这几天也没见他请过郎中……不行,我一会儿要去问问。”
我轻叹一口气,只好作罢。无论我如何不敢见他,但他被毒蛇咬伤确实是为救我,好在我问了一嘴,否则他定是想不起来找郎中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