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而荣幸,我非宗政棠少不嫁!”
圣上也起身,怒目横扫宗政父子两人,手一挥道:“罢了罢了!你既然如此挂念边境安危,那你就替朕守着边境吧!升任你为肃州府都尉,三月正式上任。安泰,你也不可任性!”
事态竟发展到这一步,没想到这安泰公主如此偏执。
谁都明白,圣上此举明升实降,明面儿上看着官位升了,而将他从京城迁至西北戍边,禁卫军将领成了边地将领,实则实权小了。
况且,如今的赤隶已无力再与大昭发生战争,宗政棠少更关心的应该是东北和西南,而圣上却让他去西北,这么做,一则惩罚他抗旨,二则应该是为断安泰公主的念想。
棠少终于又伏在地上,口中念道:“臣叩谢陛下恩典!臣必将为陛下终身效力,至死不渝!”
“都下去吧。”圣上长吁,“不是准备了拜兆国歌舞嘛,怎么还不见上?”
我终于松下一口气,手心里腻着冷汗,也感觉到眼角有泪。看向棠少,他也正看向我,我们相视一笑。
===
言心提前送我回了宗政府,看她的马车离去后,我无力地靠着院墙,隐在门楼边一个黑暗角落里,跌坐在地上。
不想进去,不想面对任何人,只不由自主地来回想今晚宴席上发生的事情,依然后怕。
不知坐了多久,飘起了雪,雪花越来越大,渐渐地面上铺了一层雪白。
宗政武和杨婧妍下了马车,我仍旧一动不动,他们也没察觉,由丫鬟们挡着雪进了院门。
好像又过了好久,四周都安静下来了,方才的车辙又被雪覆盖时,隐隐传来车轮压雪的声音,抬头看,是棠少回来了。
他从马车上跃下,似是松了口气,正要抬步进门却又停住,慢慢地向我走来,试探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头上肩上落了雪,瘦削的脸庞慢慢有了笑意,“怎么坐在这里,”他将我扶起来,将我的双手拢进他的大氅里,担心地说:“地上多凉啊,你的手都冰透了。在雪里坐了多久?”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欣然微笑,那暖意融融的双眼,足够摒开寒冷。
“傻姑娘,哭什么。”他说着,自己的眼里也泛了红,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我也紧紧地回抱着他,能感到他微微颤抖。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今晚对于我们,都像是遭了一劫,此时还能相拥,已属万幸。
“对不起。”我轻声道。
他一愣,“对不起什么,你又没做错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大氅解开,裹在了我身上,“瞧你,身上都冷透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他身上的海棠香味混合这凌冽的寒气瞬间冲入我的心肺。“是因为我,你要违抗圣意,才会去戍边。”
他在我耳边轻笑,“戍边有什么可怕。”
我将头伏在他的肩头,“可是,你不娶公主,圣上就不能完全信任你了。老爷和你手握兵权,要你作驸马,也是想牵绊住你。”
他轻笑,“伴君如伴虎,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你放心,我能权衡好。”
“你是大昭的英雄,”想起他在大殿上说那句话时的样子,我不禁莞尔,“就像霍将军一样。”
“不,我远不及霍将军。”他的话语声轻却有力,“霍将军是我最敬仰的战神,今晚一时权宜,效仿他拒婚。但是,我此举却是出于私心。我怎么会没有牵挂,你就是我的牵挂,却只能打着为扫平夷敌的旗号拒婚。我做不到霍将军那般豁达,还又负了你。”
我的泪水又一次涌出,“人生自古两难全,霍将军是战神,而你我皆是凡人。问心无愧即可。”不知怎地,竟想捉弄一下他:“做不了驸马,遗憾吗?”
“才不遗憾!”他更抱紧我,“我不要什么公主,我今生只娶你一人!”
我在他怀里笑着,看着鹅毛般的雪从天而降,好像此时,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我们相拥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忽然他说:“只可惜,今日权宜之话说完,也不能娶你了。”
我轻轻摇头,“我不在意。婚嫁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们都笑了,也许也都流泪了。我们走到现在,已是不容易,而未来的路,可能更加艰险。
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只要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