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快就认定他不在人世了?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受伤了,或是跳车了,只不过还被困在山里,没能及时走出来而已?”
贺念清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希望的光。
“念清,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任谁都无法接受,但你说的那种可能,微乎其微。真的,不要像我一样那么傻,好吗?我这个例子还不够吗?三年了,我放弃尊严,拼命赚钱,把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一个虚无的念想上面,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能找到。我求你了,千万别学我。”
杨安妮知道贺念清此刻心中所想,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有时候心里那道坎跨过去了就是重生,跨不过去,就会像她一样,慢慢地消耗掉所有的热情,消磨掉所有的念想,最终还是要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
“昨晚他和谁在一起的,你不是说同行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吗?我想见一见他。”
“念清,你这又是何苦呢?知道的越多,你的心就会越痛。”
“我就这么一个要求,我的下半辈子,可能就要靠着这些回忆去支撑了,你就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贺念清的眼中闪着盈盈泪光,近乎乞求地看着杨安妮。
那不是贺念清,分明就是三年前的她自己,那个时候,如果能有人拉她一把,是不是她就不用在这三年时间里无尽地消耗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去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好吧,我会帮你去找那个人,安排你们见面,但是今晚你必须回家去。”
杨安妮怕她会做傻事,觉得把她送回家,至少家里有那么多佣人,她做傻事的机会就会降低很多。
贺念清没有反对,此时的她表现出的是超常的理智和克制,这反而让杨安妮更加担心,因为有很多时候,人的崩溃是在一瞬之间的。
夜幕笼罩之下,围墙外的法国梧桐在风中沙沙地摩擦着枝叶,月亮在云中隐去了光彩,要变天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无声地站在树下,听她弹钢琴,可现如今,他的身影已不再,她的琴声今后还有谁会懂?
贺念清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杨安妮告别,又是怎么走进家门的了,好像一切都出自多年的本能,不经过大脑也可以按照固定的程式去让身体运转。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有活动,不回来了吗?”阿玉见贺念清进来,急忙过去俯身递上拖鞋。
见她没反应,阿玉继续道,“小姐,你还没吃晚饭吧,刚好炉子上还温着芋头排骨汤呢,我去给你盛一碗吧。”
贺念清心头抽痛,“不用了,我吃过了,今天很累,我想要早点休息,你们不要上来打扰我。”
“好。”阿玉看着贺念清一步步走上楼,总感觉她今晚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或许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说,是太累了吧。
芋头排骨汤,他曾经答应过她要去学这道菜的,只可惜那时的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他做过几次,都因各种原因而以失败告终。
她以后再也喝不到他做的芋头排骨汤了,从今以后,她应该再也不会去吃这道菜了。
都说睹物思人,原来是这般的伤感,哪怕是提到与他相关的事物,内心都会无声抽痛。
贺念清一头扎到床上,将被子蒙在头上,才敢痛哭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连为他痛哭一场都要百般克制。
盛羽堂,你说过不会让我哭的,你食言了。
没有你在,我只能强迫自己坚强,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你是这天底下最傻最蠢最笨的负心之人,你可以恣意潇洒,将生命交付于你热爱的事业,和那些与你并肩站在一起兄弟,可我呢,你当真不管我了吗?
贺念清在心里骂了千万句,最终还是不忍再骂,越是想用他的不好来消减内心的思念,可却偏偏心里想的都是他的好。
这一夜,注定会为他流尽眼泪。
也不知何时,哭着哭着,贺念清便沉沉睡去。
一早上是阿玉前来敲门将她叫醒,以往她在家里虽然贪睡,但也不会九点多还不起来,更不会不下楼吃早饭。阿玉不放心,便来敲门。
贺念清敲了敲头痛欲裂的头,勉强应了一声,说自己还要休息一下。
这一开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嘶哑的自己都快听不出来是自己的声音了。
“小姐,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过来看看?”阿玉也听出了不对劲。
“不用了,我大概是睡久了,喉咙好干,你去帮我煮些罗汉果茶吧,我这就起来了。”
贺念清挣扎着起床,她不想自己表现的太过反常,若是真的叫医生过来,必然也会惊动贺五爷,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是否能瞒得过她父亲的那一双火眼金睛。
阿玉下了楼,刚好看见徐兆源从外面进来。
“兆源少爷,您来了。”
阿玉心里正在纳闷,他不是一早就跟着五爷出去了吗,怎么才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
“嗯。”徐兆源的眼睛落在茶几上那几份报纸上面,“把这些报纸都收起来,不,直接拿去丢掉。”
他一早出门便看见街上报童在叫卖,“商界新星陨落,遭遇马匪丧命。”
徐兆源眼皮不禁一跳,他把贺五爷送到商会以后,急忙出来买了一份报纸。
竟然是盛羽堂遭遇了不测。
徐兆源当下想起早上去接贺五爷出门的时候,阿玉提了一句,说贺念清还在睡,都没下来吃早餐。
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不由得心里一惊,对手下交代了一番,自己则开车返回。
阿玉心里纳闷,怎么小姐和少爷都有点反常,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照做,示意一旁的丫鬟把报纸拿走。
“念清呢,还没起来吗?”
“刚刚我上去叫小姐了,她已经已经起来了。”
徐兆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表哥?”
贺念清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