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准备要走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儿,盛羽堂呢,你们不走吗?”
杨安妮一向快人快语,两人说话间一起进了客厅。
“他现在还在宁城,我想等等再走。”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了,再等下去,你怕是要走不掉了。”
“你听谁说的?”
“消息都已经传开了,是你自己天天不问世事,什么都不知道。昨晚守在城外的七十五师已经弹尽粮绝,师长阵亡,只剩下一个团的兵力还再死守,这回是真的守不住了。”杨安妮神情严肃地说道。
贺念清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难怪昨晚阿晴他们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想必也是听到这些消息了。
“那你打算去哪儿?”
“我搞到两张船票,今天下午去潜州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杨安妮拿出船票,说道。
贺念清默默地看着杨安妮手中的那张船票,怔怔地出神,杨安妮见她这幅模样,不禁气结,“念清,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魂丢了?赶快收拾东西啊。”
杨安妮凑到她近前,抬手在贺念清面前晃了晃。
贺念清这才缓过神来,像是已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把船票塞进杨安妮手里,一个人就往门外跑去。
“你去哪啊?”杨安妮想追出去,已经来不及。
“安妮,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很感谢你的船票,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说罢,贺念清便上了车,绝尘而去。
“疯了,真的是疯了。”杨安妮看着贺念清匆匆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有心无力,时间紧迫,她不能再等下去,这乱世之中,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贺念清开着车子一路往城里开,路上到处都是拖家带口逃难的人,街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许多,到处都是拥挤的难民,许多人只知道要逃难,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见此乱象,她不禁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盛家大宅里早已乱作一团,盛夫人身体好的时候还能镇得住家里那些人,如今她病弱缠身,自己卧床不起,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大小事务。
“才叔,老夫人刚才喝下去的药又都吐出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盛夫人的贴身丫鬟春桃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哭诉道。
老管家盛立才叹了口气,“哎,现如今家里没个能主事的人,我也是没什么办法,只盼着老夫人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
“我听说丰城快要守不住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这盛家老宅,到底还能不能守得住?”
“守不住也得守,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带着老夫人走,我就守在这儿,哪也不去,我十岁就到了盛家,在盛家守了一辈子,无妻无子,了无牵挂,我不走,你们想走就走吧。”
盛立才望着院中那棵桂花树,默默开口道,他刚来盛家的那年亲手种下的桂花树,如今早已枝繁叶茂。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院子里,车上下来的人倒是令盛立才颇为意外。
“贺小姐,您怎么来了?”盛立才见状急忙迎上去。
“老夫人在哪儿,她还好吗,你们为什么还不收拾东西离开?”
贺念清快步走进客厅,见大宅里冷冷清清,刚才她从大门进来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盘问,便知道如今这家里怕是表面平静,私底下早已乱作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