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贺念清努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才看清来人。
手上一下子松了劲儿,手中的枪无声地掉落在柔软的床垫上。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宽大的怀抱之中。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本打算今晚睡客房,进来看看你就出去的,谁知你踢了被子,我帮你重新盖一下,你就醒了。”
盛羽堂顺势拉开被子,整个人也躺了进去。
他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滴,落在她的颈子上,冰冰凉凉的。
就这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贺念清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过他了,刚刚那一刻,她努力分辨了好久,才确定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真的是你?”手指抚上他略显消瘦的脸庞,温热的触感带走指尖的冰凉。
“是我,我回来了。”盛羽堂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我好怕……”话说出口只有半句,贺念清便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吴义同今天白天对她讲的那些话,加重了她原本就有的担忧。
她有心想要求证吴义同所说的是不是事实,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不说,那么她便不问。
他总是把危险和黑暗挡在自己身后,把美好和光明带到她的面前。
“不怕,有我在身边,你可以放心地睡个安稳觉了。”
刚刚看她从枕头底下摸出□□的样子,盛羽堂既心疼,又担忧。
不用问也能猜到,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一定是夜夜浅眠,提心吊胆。
忽然,盛羽堂意识到,也许她怕的不是外面那不安的世道,而是怕他,不会再回来了。
怀抱再次收紧,细密的吻,伴着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和脖颈。
心跳加速,呼吸炙热,“想我吗?”
贺念清看着他嘴边那一丝玩味的笑,知道他是意有所指,脸红着将头撇向一边。
“怎么还这么害羞?”
任何的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才没有。”发烫的脸颊早已将她出卖。
“你撒谎。”
“我说的都是实话。”贺念清急忙转移话题,“你去看过老夫人了吗?她最近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整日只念叨着你的名字。”
“我没去看她,还是你比较重要,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他从来都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
思念太久,压抑太久,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今夜释放。
下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以吻封缄,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悉数吞入腹中。
……
许久,盛羽堂就这么看着怀中人儿在朦胧中睡去,而他却睡意全无。
起身来到阳台上,放眼望去,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自从来到潜州后,他留下来的时间总共加在一起也没有几天。
回想两年前的此时,他与几位国际友人极力想要守住那家尚未完工的化肥厂,却还是被炮火攻破了大门,他的心血就在顷刻间被攫取,好在被当地的游击队一路保护,才辗转回到了潜州。
让他意外的是,贺念清竟然一个人撑起了整个盛家,不仅把一家老小都完好无缺地带回了潜州,甚至连几个叔伯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们一直谋划的分裂盛家的计划在贺念清面前根本行不通。
如今家里有她,盛羽堂十分放心,而他自己则再次开始在潜州投资建设新的化肥厂。
现在世道不太平,很多地区交通中断,化肥厂的筹建进行的异常艰难,有时候为了一张图纸或是一个设备,他往往都要亲自去奔波几个城市,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每次回来,潜州好像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就比如这一次,他离开的时候春天芍药花才开,回来时,夏天的凌霄花已经爬满了院墙。
终究,还是他对不起她,贺念清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却从不在他面前抱怨一句,这反而让盛羽堂更加内疚。
回头看看,这两年来他在外奔波,每每回来时感觉这栋房子里,若不是有着他熟悉的气息,和那些专属于她的物品,他甚至都不敢承认这里是他的家。
不管在哪里,有她的地方,才是家。
今日难得晴天,抬头望去,满天繁星,无声地为夜归人照亮回家的路。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默默地点燃一支烟,升腾的烟雾散去,身后有声音轻轻响起。
“你怎么还不睡?”
盛羽堂转身回头,见贺念清披着睡袍正站在他身后,他的视线最终定在了她一双光裸的脚上。
把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盛羽堂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怎么起来了,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盛羽堂轻抚着她红晕未褪的小脸,轻声问道。
“刚刚翻了个身,发现你不在,就醒了。”贺念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怕你又走了。”
“不会的,这次回来,我能多休息一阵子了。等设备到位,可以试着先运行了。”
当时从宁城撤离的时候,幸亏他们提前运出了一批物资,现在才可以这么快速地恢复生产。
抬手抓住她的一只脚,手里一片冰凉,盛羽堂忍不住说道,“怎么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又不穿拖鞋,看你这脚冰的,当心生病。”
“知道了,我这就去穿。”贺念清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去穿鞋。
盛羽堂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贺念清回来,还以为她回去继续睡了,来到床前一看,并没有人。
房门开着,楼下的灯亮了。
盛羽堂刚下到一楼,贺念清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道,“你肚子饿吗?我下面给你吃。”
“你自己做吗?”
“当然。家里厨师做的口味,我还是吃不惯。”
从丰城过来,家里的佣人全都是在潜州当地重新找的,这边的口味偏辣,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