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的旅程。
难怪,这么久,都没有关于他的消息,原来他的生命早已定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孤儿院,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始终拿着那张报纸。
贺念清一路走到了海边,孤儿院离海边不远,安静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
这是一片宁静的海,因为沙滩不够细软,海浪却很大,所以基本上没有游人。
原本,冬天的海边也不会有游客。
黄昏日暮,连海鸟都一群群地归巢了,可她呢,却再也没有家,也没有了他。
一步步地往前走着,贺念清没有迟疑。
海水很凉,一点点地拍打在她的小腿上,后来,淹没了她的大腿,没过了她的肩膀……
她仰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寻找着,到底哪一颗才是他。
脚下的沙砾很粗糙,锋利的贝壳碎片划破了她的脚,但她已经冷得麻木,感觉不到痛了。
贺念清以前听人讲过,将死之人会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回想起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和事。
可此刻,眼前出了海天相接,波涛汹涌的景象,再无其他了。
是不是上天对她太过残忍,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小小愿望,都不能够满足。
终于,在彻骨的寒冷中,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念清从黑暗中走出来,缓缓地睁开眼睛,感受着许久未见的光亮。
一滴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因为,从她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开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便再次袭来,如同那天的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她逃不开,只觉得自己会溺死在其中。
她已经记不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被咸腥的海水吞噬,四周都是茫茫的海,和无尽的黑暗。她只想把一切都了结在那一晚,这样就不会再痛,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和盛羽堂在一起了。
病房里的窗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身深色西装,永远是那么干净利落。
可现在看起来,他的背影却多了几分孤寂。
从小到大,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他一定也很辛苦吧。
徐兆源察觉到了身后细微的动静,转过身来,见贺念清已经醒了,便走到跟前,帮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念清,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
贺念清迷迷糊糊的,只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焦虑的神情。
她本来还想对他说,自己没事,可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要命,“表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徐兆源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她,“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还没等贺念清等来医生,她便又昏睡了过去。
好在经过医生的检查,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徐兆源这才放心下来。
他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从未感到过如此后怕。
贺念清虽然是在昏睡当中,但是却睡得极不安稳。
她眉头紧锁,额头上出了许多虚汗,一张苍白的小脸,瘦的已经不成样子,两片嘴唇也早已经没了血色。
迷迷糊糊间,她嘴里好像叨念着,“羽堂,羽堂……你别走……”
徐兆源看在眼里一阵心痛,急忙叫来护工将她身上的汗擦掉,以免着凉。
他没来由地,有些难过,又有些烦躁。
只觉得自己是空有一颗真心,缺少了一个发现和珍惜的人。
他来到走廊的尽头,后背倚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好像也刺痛了他的眼。
……
等到贺念清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只有墙角一盏落地灯还亮着。
光线昏暗,贺念清一转头便看见徐兆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身材高大,这样一张小小的折叠椅,让他坐在里面显得十分局促。
他应该是很累了,手臂支撑着侧脸,就这么睡着了。
贺念清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年战火纷飞,颠沛流离,如今她只剩下徐兆源一个亲人了。
她同一个姿势躺得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不舒服,稍微侧了侧身子,床板跟着吱呀一响,徐兆源马上就醒过来了。
“念清,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念清摇了摇头,“我还好,就是想换个姿势,这样僵着太累了。
徐兆源贴心地拿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脖子下面。
“这样起来一点,有没有舒服些?”
“嗯。”
贺念清喉咙嘶哑得厉害,“表哥,能帮我倒点水喝吗?”
徐兆源起身,发现水瓶离得水已经空了,他本想出去接水,但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还是让守在门外的护工去帮忙接了。
“要不你就先去休息,晚上有护工在这里就够了,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没事了的,你大可以放心了。”
贺念清实在不忍看他憔悴的模样。
“可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我都死过一次了,不会再做傻事了。”
贺念清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看到你落水以后昏迷不醒,我在抢救室外面等着的时候,后悔了无数次,要是当初我可以再强势一点,把你们两个拆散了,就好了。”
门外的护工送来了水,徐兆源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一半凉白开,递到贺念清手上。
“喝点水吧,当心烫。”
贺念清喝了些水,喉咙感觉舒服不少。
“表哥,你不懂,感情的事,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这会儿的贺念清算是恢复了清醒,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盛羽堂的事了,却一直瞒着我。”
贺念清仔细想了想,父亲和表哥既然之前一直都和大和商会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