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轻声色地问道,“师叔找我何事?”
月宛笑了一下,抬起温柔的眸,“我听说玄遥尊的衣服送去浣衣宫,却没有洗干净,你命人将衣服扔了出去。”
“我那日正好路过看到,觉得可惜,便自作主张拿去洗了。”
“衣服我已经交给了子夕。”
她撩眸间气质落落大方,可看着玄遥尊时难掩眼中的留恋之色。
玄遥尊只是阖首,依然不浓不浅地笑道,“多谢师叔。”
月宛笑嗔道,“不用这么客气,你虽是我师侄,但从小就很照顾我,也传授了我很多心法,如此来看,你应该是我的师傅才对。”
玄遥尊不以为意道,“师叔真是说笑了。”
洛拂笙在旁边看着,他们四目相对间,眼中都蕴藏着某种情意,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无从诉说。
她心底却有一阵苦涩涌了上来,眼中酸胀。
连日来的阴霾被终于被艳阳取代,只是艳阳再烈也驱不走冬日的严寒。
洛拂笙心不在蔫地走回卷棚。
玄遥没有在门口等她,也没有打坐入定。
而是背对着她,双手负背,一言不发。
洛拂笙心里猛地一震。
坏了,居然把玄遥给忘了。
她这么晚才回来,应该找什么借口?
说自己早上出去的早,还是说昨夜有事临时回了药膳宫?
无论哪一种借口,她都讲不出来。
谎话这种东西,一如蜜糖一样,讲多了会上瘾。
昨晚她本可以编一个借口不来这里过夜,可就是因为说不出口,不如用做的。
现在让她扯谎,她同样也是扯不出来。
她强迫自己要从容镇定,对他展开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
一提旁边的水壶,居然是空的,她忙碌起来,“没有热水,我去烧点。”
说着,她提着水桶就要往外走。
身后,玄遥沉哑着声音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洛拂笙身体一僵,手里的水桶一滑掉到了地上。
她没敢转身,咬着唇支吾道,“我......”
她妥协了,因为她实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玄遥转过了身体,但并没有走过来,二人隔着一段距离,他一字一句道,“用木香迷晕我。”
被他发现了,虽然知道他早晚会发现,却没想到这么快。
她不确定玄遥知道多少,少说少错。
她干脆站在原地,也不回头,也不回答。
昨晚梦中的感受还历历在目,他几乎在醒来时就知道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本该担心引魂吸引了金裘灵鼠后会聚集魂魄,但现在他却有些生气。
是的,他在生气。
心尖翻腾的压力让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暴露在外的目光恨不能将她摁到床上,掐住她的脖子来发泄。
他气,并不是在气她辜负自己的一番情意。
恰恰相反,他和引魂本就一体,引魂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的三魂七魄都会被牵动着与引魂合二为一。
引魂在行动的过程中,只有意识,却没有任何感知,反倒是他,如附身在了引魂身上一般,如身临其境,真真实实地感受了一把。
上次引魂盗取金裘灵鼠时也是如此,只是当时玄遥正在犯病,无从制约,这次又是被木香所迷,无法抽身。
引魂大概以为他身陷绝境,或是修为尽失,所以无法出来阻止自己,但他两次都是因为无可奈何。
他气,一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洛拂笙,二是明知她不是这种女人,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非要做出此种伤败败俗之事。
如今他站在这里问她,已属不易。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他根本连问都不会问。
这女人居然还一副‘不用你管’的态度,让他怎能不气?
他却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于他,是那样的陌生。活了千年,他早已忘了喜怒哀乐,不管什么情况,他已经习惯了淡然处之。
或者可以说,这千年来也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他潜藏在心底的属于人的一面。
千年修行,他告诉自己,越是情绪化的时候,越不能表现出现,因为他不能让人摸透他真实的内心。
洛拂笙不讲话,他也不想再讲话。
抬腿坐到了床上,阖目默念清心咒。
洛拂笙见他打坐入定,叹了口气,继续去打水烧水,为他料理好一切。
临走时,还心虚地跟她挥手,“凌歌,我去药膳宫了,你记得按照吃药。”
他没有睁开眼,更不可能回答她。
六九的头上,冬天算是过了一半,凡间迎来了春节。
但道宗不信奉春节的概念,只有上元节和下元节。
不过春节的时候,各个小仙门的宗主也会逐一来拜访元隐宗。
洛拂笙的药食同膳终于在两个月制作完成。
这段时间多亏了松云,这些药和零食足足熬制了七七四十九天,光柴火就不知道用去了多少。
白天洛拂笙盯着,晚上她要照顾玄遥,松云就主动帮忙盯着。
有时候松云第二天要下山采买,便会叫又德来帮忙。
总之药宿仙只来转了几圈,提起鼻子闻了闻,可能觉得酸酸甜甜的好闻,便笑了笑才走
人。
零食药是制作完了,但关键的一步还是能不能卖得出去。
他们把零食的价格压的很低,弟子们都有购买能力。
洛拂笙还在纸上写了零食的成分和功效,足足写了一沓,让松云和又德分发下去。
他们在药膳宫苦苦等了几日,不见一个小弟子来买。
干脆他们在药膳宫外面支了几张桌子,把各色的小零食都摆了出来。
有话梅,还有糖果,不下十几种。
洛拂笙在药膳宫门口大声叫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