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最后下成了倾盆大雨。
玄遥尊回到客栈,看着外面如银珠般的大雨,喧闹的银珠仿佛一把把小锤子敲进他的心里。
这一刻他的心绪莫名紧张起来。
好像被什么东西握住,让他的气血凝固。
引魂这个身份都没有让他这么害怕和痛苦。
如果真的玄遥尊回来了,大不了就是他离开,只要不被找到,天大地大,任他翱翔。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比他还能翱翔,简直就是一个风筝。
抓不住,也拉不回。
放在窗棂上的手虚虚地握了一下,大脑中有几分微弱的信号传来,让他仿佛置身于迷雾中,无法走出来。
这种无法掌控的情绪却是不常有,他这样的人,能活一天是一天,绞尽了脑汁也不过是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他只想守住一个原则,遇到任何事都必须要淡定冷静。
门外,月宛敲门而入。
玄遥尊叹了口气,转过身的同时又露出了一个迷人优雅的笑容。
他永远想以笑容取悦别人,即使在那高冷邪魅的外表下,也无人知道,他想取代真正的玄遥尊,就要攻击他的弱点,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月宛手上拿了一本书,走进来时看了眼打开的窗子,温柔地笑了笑,“雨这么大,都打湿了窗棂。”
玄遥尊对月宛没什么情绪,自然摆出了一副大众化的笑容,“师叔找我有事?”
他抬手关上了窗子。
“想找你聊聊,就是突然觉得有些话要对你说。”
二人入座,月宛把书放到茶几上。
玄遥轻嘬了一口茶。
对面的月宛神情落寞而又欣喜,额甸的光芒不隐不显,恰到好处。
玄遥看她一眼,“有什么话,师叔不妨直说。”
他其实一直知道月宛对玄遥尊的心思。
并不是听来的。
而是感觉到的。
是那种从心底感觉到的,也就是说,真正的玄遥尊也有些感觉。
但他更知道,月宛从不会轻易吐露什么。
她知礼守礼,即便出身平平,但后来在千年的修道中,也悟得透彻。
他不担心她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来。
月宛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叹口气,“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到元隐宗时天天哭鼻子,非要找我的爹娘。”
玄遥尊笑着转了下眸,目光落到了茶杯上。
玄遥也端起了茶杯,却只是轻轻嗅到这甘甜的茶香,声音幽长,回忆往昔,“那时候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与其说我是你的师叔,倒不如说像是你的妹妹。”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发烧没有人管,是你守了我三天三夜,我哭喊着要找爹娘时,也是你抱着我,安慰我。”
她轻笑的眼中带着泪水,神情有几分羞赧,但看着玄遥尊的目光却是笔直,“在我的心里,你也不是我的师侄。”
“有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不是你师叔,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如此拘礼?”
玄遥尊抬起了头,含笑的目光有些冷意。
月宛吸了吸鼻子,抬手将茶几上的书递到他面前,笑容也变得温暖起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人情世故。”
“在元隐宗没有人敢冒犯你,但是在感情上,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玄遥尊眉目一拧,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不太明白师叔的意思。”
他倒不是怕月宛知道自己和洛拂笙的事,而是狐疑她来此的目的。
尤其她提到了感情。
月宛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道,“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真正你喜欢的人,但是,玄遥,你必须要先放下玄遥尊这个身份,才能得到真正的感情。”
这是月宛第一次叫他玄遥。
一千年来,她从没有这么叫过他。
月宛起身,把书放在他面前,露了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之姿,“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
说完,她起身告辞。
玄遥尊看了眼面前的书,不由得双眉蹙得更紧。
他不屑地扔到了一旁。
客栈的大厅里,玄殊从赤夜天回来,听完洛拂笙的讲述,满脸不能相信,“不可能是楚令,我刚才在赤夜天见过他,他不能同一时间去救你。”
洛拂笙没有讲话,因为她也开始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楚令。
毕竟楚令是鬼王,没有理由来帮她。
玄琰灵机一动,突然笑了出来,“小遥啊,我知道你为人谦虚,但你杀死了这么多妖兽,总不能把功劳卖给那鬼王楚令吧?”
洛拂笙眨了几下眼,“啊......啊?”
玄殊抿了下唇,巴掌大的脸上明显不悦,“二师兄,那几个妖兽都是结丹期,她不过一个炼气期,怎么打得过几只妖兽。”
“非也非也,”玄琰一只手肘撑在茶几下,身体歪歪扭扭地凑近玄殊,“药宿仙手里可是有不少奇药,她随便用点,就能把那几只妖兽制服。”
洛拂笙厚道地想反驳,“我没......”
“你没什么,你没带太多是吗?”玄琰看着她浅笑,“药宿仙的药别说妖兽,就连我们都抵不过。”
洛拂笙看着这个人精,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只好抿唇不语。
玄殊也以同样的目光看了眼人精玄殊,他当然知道玄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结丹期妖兽顶十个筑基期妖兽,十分筑基期妖兽顶二十个炼气期妖兽。
试想一下,这里有七个结丹期妖兽,得折合成多少个炼气期妖兽。
这次巡猎的魁首,就非洛拂笙莫属了。
玄殊默默地站了起来,和楚令斗智斗勇了几天,现在回来还要伤这种脑筋。
其实谁得到魁首也与他无关。
晋一级而已,玄琰想给洛拂笙,随他给好了。
“我累了,先上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