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从大一开始,舍友打工兼职,我写小说,舍友考公考研,我写小说。满怀热情与期待,一次次改进尝试,一次又一次被打击。每一次都要振作,要思考,要研究,要努力,提交申请,然后再失败被杀。”
“如此写文三载,除了凉透地心的一篇完结文和数不清的废稿,我还是过不了签约。大把的时间,我最美好的年华,全都白白搭进去,无一所获。”
宋知陶勾唇冷笑,满眼凄惶,夹杂着癫狂,像是站在深渊前的人,随时都要崩掉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沦丧坠落,万劫不复:
“和那种绝望与期望中的煎熬挣扎比,你这算什么?”
系统陷入长久的沉默,它的cpu高速运转,开启宿主全方位扫描。
宋知陶的数据像过山车一样剧烈起伏,不断变化。
系统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疯子。
它的宿主是个疯子。
系统觉得需要和主机讨论一下选宿主前对宿主全方面身心查询的重要性。
冬夜山风寒冷,小雪飘飘摇摇落下来,落到树上,屋顶上,地上,落到院中跪着的人身上。
贺玄卿跪得笔直,一动不动,像一棵矮松一般立在院中,与院中其他静默的景物宛若一体。
乌的发落了白的雪珠,颗颗分明,像是头上凌乱地缀了珍珠,滑稽好笑。
冬日的夜风透骨的冷,与地面接触的双膝尤其能感受到大自然的严寒冷酷,似乎这严寒是从地底发出。
前面屋子里的光骤然熄了,周围陷入一片冷寂昏暗,只有门前一小盏照路灯发着一点微光。
贺玄卿长睫微动,有雪轻轻滑下。无人看到他眸中有什么东西滚腾翻涌,像海面波澜起伏惊涛骇浪,之后又是比天地还冷彻的冰封千里。
一股足以将一切冻结毁灭的寒冷肃杀。
宋知陶受了惩罚后干脆熄了灯,倒在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
门外估计也有盏灯,一小点微黄的光透过来,躺在里间床上,只能勉强看到一点东西的轮廓,拉上帘子就隔绝光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知道外面好像下了雪,男主贺玄卿在外面跪着。
就让他跪着吧!
本来没有她,原主也是要虐待他的,她只是提早一点而已。
她不屑于演什么好师父人设,一想到惨淡的人生,或者不想,只要它存在那里。
她心里总是烦,总是恨,抑制不住地恨。
不知道恨什么,恨自己?恨世界?好像哪个都不应该,但是内心的情绪却是真实存在的,迫切地压抑着需要一个出口。
她能感觉到,她就是恨。
让贺玄卿跪着,她好像能感觉到一种报复似的发泄与满足。
宋知陶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自己到后半夜很迟才睡着。
感觉没睡多久,像地动般被惊醒:
“师父,大师兄犯了何错要跪一夜?”
“师父!大师兄知道错了,请师父原谅!”
“师父若不原谅,我等在此长跪不起!”
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寂静,摧枯拉朽,声震五岳。
宋知陶满眼烦躁,皱起眉头,她想把外面的人都杀了。
【宿主,外面是原主的弟子们在求情,男主已经在雪地跪了一夜了。】
“我知道。”
宋知陶眉心拧成小山峰,脸上杀气腾腾。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手上也灌注怒气,啪的一下用力开门。
天光亮的刺眼,入目是一片皑皑的白。院子里银装素裹,树梢上,院墙头,薄薄的一层雪,白色精灵的梦幻王国。
这样纯净的世界是很让人宁静放松的,就是门口几个跪着的路障十分碍眼,煞人心情。
宋知陶一眼扫过去,一共五个人,排成一排,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朝气蓬勃的脸。
与其它峰主同期收的徒弟相比,年纪偏大。原主居心不良,预备做鼎炉的。
原主少年天才于修为颇有天赋,如今到大乘快要登仙时久久停滞不前。
她是所有人口中的剑修天才,很多人都觉得按照她的实力,登仙不过早晚的事。自然不甘心接受修为凝滞的事实。
因此才剑走偏锋,从来专注修炼的她突然收徒,选的都是年纪稍大,根骨好容貌佳有潜力的弟子。
这五个原主预备鼎炉排成一排。中间尤为突出高了半个多头的身上覆了墙头一般的薄薄积雪,乍看还以为是个雪人。
他脸苍白得感觉结了层霜,眼睫乍看上去也是白的,眼底似乎也被冰雪浸染,隔了薄薄冰层一般略显浅淡的颜色,衣袍看不出弟子服的花纹,被雪覆盖住了。
像是一夜白头。
昨夜的青春朝阳今天被冻成了碎碎冰。
“师父,请您原谅大师兄吧,大师兄不是故意的。”
旁边弟子见到她出来急急说道。
“对啊师父,您就看在大师兄在您闭关期间尽心尽力代管隐月峰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还请师傅宽恕大师兄,大师兄肯定不是故意犯错的。”
四个人直挺挺地跪着,一身正气凛然义薄云天。宋知陶想起她刚醒时听到外面的那句长跪不起。
仿佛古代昏君要杀忠臣时死谏的场面,而她就是那个肆意残害忠良的昏君。
行,就让你们做隐月峰五壮士!
她冷冷出声:
“你们要跪就跪!”
说完她迈出门槛,走的时候门板闭合将门框震得直响,要到人心里。宋知陶绕过五壮士出了院子。
她要出去吃早饭。
虽然修者,特别是到她这样的大能,早已辟谷,不用饮食。但是知陶还是习惯以前的作息,总感觉一日三餐不吃少点什么。
她掐诀施法,避着人出了清元宗。宋知陶清楚自己的设定,反派师父是清元宗修为最高的,就连掌门也稍逊一筹。
瞒着人下山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