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什么?”它懵懂疑惑。
宋知陶抱着还没收起的鸣鸿,剑尾微晃:“你要我帮你想起来吗?”
“啊!我想起来了。”树妖一秒变脸:“我要说的是金……金丹期修士!”
宋知陶挑眉:“真是这个?”
“嗯嗯!”
不止修士,还有金丹期修士,这语义场属性范围……语文没学好吧?
“你是树妖,为何真身是个人?”叶许安提出他的疑问。
“因为它是人的魂魄与千年树妖的结合体。”宋知陶道。
“没错。”树灵收了最后一丝活泼,垂头低声下气:“我是家中长子,虽然家中勉强温饱,但先生说我中举之才,于是父母举全家之力供我上学,我也不想辜负双亲,因而十分刻苦。
但是我在学堂并不快乐,时常受同窗欺凌,他们嫌我书呆子、欺我家境贫寒。为了不负双亲与恩师的期待,泼墨水、这些我都忍了。
那年我被举荐参加童子试,考试答题明明得心应手,放榜时却名落孙山。
要真是技不如人我也认了,后来在酒楼做活,偶然听到富贵同窗醉后之言。我竟然是被调换卷子!我当然不甘愤怒,想去击鼓鸣冤,还未到城主府,就被打残了腿,
不良于行的废人,只会拖累家里,他们带着一大袋钱到我家威逼利诱,父母拿着钱答应息事宁人。”
“一百两白银!”他癫狂的笑眼里尽是辛酸血泪:“我的未来就值一百两白银!”
“所以我心如死灰,在某夜自尽。但我死后却发现还在这痛苦的世间,除了不能白天出来,与生时并无不同。”
“这是由于你怨气太重久久不散,再加上颇有天赋的缘故,化为厉鬼。”宋知陶在旁边补充。
“是的。我成了鬼,鬼有鬼的好处,能报活人不能报的仇。我当时力量太弱,正好林中百年古树即将晋升入千年道行,树本无魂,我干脆助它一臂之力,魂魄入体,成为有魂有智有法力的树妖。”
“成妖之后,你开始杀人。”
“对。”他抬眸:“我报仇有错吗?他们害我至此,世道不公,我不替自己讨个公道,还有谁能替我公道?”
宋知陶不置可否,平静道:“你将自己的根设在这里,也是怀念以前做人的时光吧。”
“是……”
小少年本音还带着即将踏入变声期的微哑,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渡过变声期,永远也变不成人了。
纵然大仇得报,魂魄与古树融合,他也回不去了,只能与老树盘根共生,做一棵在城外的树,观望城内活着的人。
世间万事,有失有得,他当初选择报仇,就早料到这一幕。
“可是,你既已经大仇得报,为何还要杀害无辜的人呢?”叶许安疑惑问道。
“因为……”树灵埋得低低的头突然抬起,眼中凶光大盛:“我不再是个人!”
话音未落,捆妖索骤然被绷断,强劲的妖气四散,叶许安和药峰弟子被震到一边。
宋知陶后退一步躲开,召出鸣鸿,冲向树妖。
“师弟小心!”
鸣鸿前突然窜出紫云,将要相撞之际,鸣鸿猛地刹住拐了个弯,也就这一瞬的功夫,树灵已不见踪影。
贺玄卿扶起倒地受伤的叶许安和药峰弟子。
石洞一片狼藉萧条,洞壁百曲交错的老树根已经不见,石壁空荡荡的,如霜似雪的一小斗光洒下来。
“师父……”贺玄卿低着头,声音沮丧:“弟子是不是做错事了?”
“无事。”宋知陶摇摇头:“他以鬼道转妖道,长久被戾气浸染,不复做人时的心性神志,我该提醒你们小心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不过区区化神,为何能挣脱捆妖索?”
“也许,他先前隐藏了实力?”贺玄卿抬眸看向她。
“那我们就需要多加防范了。”宋知陶眉眼沉沉。
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她是作者,明明记得给树妖设置段位是化神,怎么会突然间有这样强的力量?
两手空空回去,开阳峰峰主眼带嘲讽:“不过区区化神,你怎么抓到又让它跑了?”
宋知陶身后的贺玄卿站出来,态度不卑不亢:“师伯,那妖突然挣脱捆妖索,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开阳峰峰主高傲地撇撇嘴:“失败者才找借口。”
入夜,宋知陶没动笔,只是坐在窗前发呆。
“师父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吗?”
“哦,你来了。”宋知陶闻声,眼里波澜不惊。
“是,弟子来了。”
贺玄卿向她行礼后在她身边站定,静静不言。
半晌,宋知陶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微微侧头,斜眼瞥他:“你来就干站着?”
“弟子来陪师父。”他微笑道。
“陪我干嘛?”宋知陶好笑。
“就是想陪着师父。”
“你再不说别怪我把你丢出去。”
“好吧。”贺玄卿老实道:“师父不开心,弟子想陪师父。”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弟子让师父被师伯嘲笑。”他声音有点低落。
“她,我还不足以放心上。”
“但也因为弟子冒然出手才放跑那妖,徒生周折。让师父费心,是弟子之过。师父若觉得见到弟子想起旧事,那弟子就去门外,不让师父碍眼,师父知道有人陪着您就好。弟子觉得不开心的时候,有人陪着会好些。”
宋知陶被逗笑了:“贺玄卿,掩耳盗铃又意思吗?”
他都这样说了,她会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吗?要真是因他生气,在哪里有区别吗?
贺玄卿大概没料到这样的回答,微低着头沮丧道:“那弟子走好了。”
他垂头耷脑,一点一点往外慢慢挪着步子,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等等。”
他转头,眼中露出些希冀与惊喜,又很快压下去,大概怕期待化为泡影,强作镇定着。
“你回来。”宋知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