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姮曾见过魏忱一面,在皇宫宫宴上。
那人一身玄色锦衣坐在大殿主位左侧,偏着头和主位上小皇帝说话。
沈姮随母亲一品诰命夫人坐在下方女眷位置上,远远地看见魏忱,便懂了为何即使魏忱声名狼藉,仍有不少闺中小姐对他趋之若鹜。
“魏忱啊,我见过他,他长得确实如传言一般。”
此时太后宫里某处,几位华服小姐在一处闲谈,说话的正是右相嫡女沈姮。
方才几位官家小姐见沈姮坐在园中,便围了上来,听说沈姮曾在宫宴上见过魏忱,便央着她讲讲。
沈姮回忆了当日场景,继续描述道:“眉如远山,鼻梁白皙高挺,唇不点而朱。”
有小姐作花痴状,又叹了口气道:“不过听说他腹黑狡诈,生性残忍,远不如陆公子品性高洁。”
左相嫡子陆清浦,品行温良,待人谦和宽容。而同样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魏忱可谓与陆清浦天差地别。
沈姮摇了摇头,说道:“传言也未必可信。”
张家小姐用手帕捂嘴笑道:“你不会是瞧着魏大人年轻貌美,便想着替他说话吧。”
沈姮笑眯眯摇了摇头,“打住,我沈姮可不是瞧脸的人。”
王家小姐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道:“唉,谁人不知你与陆公子青梅竹马,陆公子光风霁月,你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左相陆文忠早年与右相沈护交好,为两家儿女定了亲事。
沈姮自出生起,便与陆清浦有了一纸婚约。
一个是光风霁月丞相公子,一个是才貌倾城相府千金,整个上京谁人不道一声艳羡。
沈姮但笑不语,过了会儿便借口离开,等走远了些,侍女喜云朝着那几人努努嘴,又转过身气呼呼道:
“陆公子是光风霁月,可小姐也是芳名在外,要不是因为与陆家婚约在身,那媒婆指不定先踩坏谁家门槛呢!”
沈姮睨了一眼喜云,故意打趣道:“喜云啊,你真是半点不大度。唉,我这般貌美又大度的人哪里去找!”
喜云嘴角抽了抽,平心而论,自家小姐大度这件事水分确实很大。
“小姐,你方才为何要帮魏大人说话?”
听闻曾有大臣在魏忱面前说了一句:君貌若好女,有倾城之姿。魏忱听后面色一变,直接命人将这位大臣拉去斩首。
沈姮从前好奇过,于是她便命人去打听。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可也省了很多真相。
比如该大臣本就声名狼藉,逼良为娼,再比如这件事之前,该大臣就曾多次公然挑衅魏忱。
她砸吧砸吧嘴,转移了话题。方才在那些人面前还得维持些端庄样子,如今又没有外人在场,她眼中闪着八卦的光彩。
“你可知为何魏忱不近女色?”
喜云果不其然被八卦吸引,只听沈姮神神秘秘道:
“听传言说,魏忱好男风!”
主此时宫中园子里花木长得正好,四周静寂,少有宫人。
喜云忽而惊惧,短促地出声:“啊!”
沈姮有些疑惑道:“你怎么这般激动,传言当不得真。”
喜云欲言又止眼神示意看向沈姮身后,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样子,而后恭顺地垂着脑袋。
沈姮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看去,心脏猛地一收缩,入目是玄衣雪肤。
再瞧一眼,好家伙,这不是魏忱还能有谁!
沈姮咽下了惊呼,说人坏话被正主抓了现行,她有几分心虚地朝着面前年轻男人行礼。
“沈姮见过魏大人。”
等到沈姮忍不住抬眼,才听到淡淡一句
“免礼”
沈姮自知理亏,喊住了魏忱:“魏大人,方才我——”
沈姮想要道歉的话被魏忱打断,他背影身姿挺拔,声音淡雅中带着冷漠。
“就像你说的,传言未必可信。”
沈姮若有所思,目光看着魏忱阔步离去。
“喜云,你觉得,他这算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
若是魏忱当真如传闻中一般,也不知自己今日的言语,会不会招来祸患?”
喜云摇了摇头,顺着小姐的目光看过去,呆愣愣道:“小姐,我瞧着,这魏公子长得不像个残暴之人啊。”
沈姮抬手屈指轻轻敲了下喜云脑袋,“好人坏人是可以看出来的吗?”
喜云点了点头,若是依着外貌体肤评判,那魏大人真真就是个菩萨了!她敢说,魏大人这般相貌身段,放眼整个京城也是屈指可数了。
喜云揉了揉头顶,跟在沈姮身后,看着小姐皱着眉思考,喜云试探着开口:
“小姐,魏首辅当真权势滔天,将丞相府也不放在眼里?”
沈姮抱着手臂,边走边解释道:“按理来说相府并不比魏忱差多少,可是那魏忱是当今圣上亲舅舅,更别说皇帝还小——”
沈姮凑近了喜云耳边,说道:“如今据说是魏忱把持着朝政。”
喜云小脸苦巴巴的,拽了拽沈姮衣袖,“小姐,那我们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
见吓到了喜云,沈姮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真坏,你居然骗我!”
沈姮笑着躲开,其实魏忱权倾朝野是真的,不过想来魏忱应当不会那般小气。
沈姮也着实好奇,魏忱此人年纪轻轻便当了首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自己的父亲大人对他也要敬上三分。
况且,魏忱这人的长相,比之一向以容貌著称的城北张公子,也是丝毫不逊色,更别说,魏忱身上天然的上位者的矜贵气息。
传言若是假的,那能让魏忱喜欢的,究竟是何等女子?
出了宫坐上了回沈府的马车,沈姮靠在车厢软垫之上休憩。
今日太后设了宴,宴请京中名门贵女,太后此举想来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魏忱婚事,也怪不得那些贵女们一个两个打探魏忱了。
可作为当事人的魏忱,却并未出现在宴席上。沈姮弯了弯唇,看来哪怕权势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