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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我意(2 / 3)

毕竟她的记忆中,隔着朦胧水雾泪光,只依稀记得一片玄色衣角。

荣登金榜者寥寥无几,不多时,人们大多散去。

宋明意站在原地良久,终究垂下眼眸,沿着来时归路而回。

也许,是她心急了吧。

乡试也非易事,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耽搁了,只能再等一轮,自然也没这么快。

其实,乡试会试都是万里挑一,怎么就能确定她那旧识必然能过呢?

她已经尽力封锁那流落花船的五年回忆,将它当做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永远埋葬。

可是,春娘句句看似在他人面前高傲刻薄、实则暗里回护的话语;“哥哥”以手为笔,轻轻在她掌心一笔一划教授诗句的画面,都深深藏在宋明意的心中。

夜深无人时,宋明意也会偷偷猜想,春娘是否已经儿女绕膝,美满幸福。

阿玉“哥哥”是否已经高中功名,赢得满堂喝彩。

她只是,愿意相信他们都有好结局。

“林郎君,别误了进宫时辰!”

一名翊卫忍不住催促道:“觐见陛下,铨选入仕,这可是大事。郎君不过是路过而已,不必担忧,这里有我们!”

见人潮散去,年轻的翊卫使收回视线,微微颔首示礼后,才策马离去。

*

“小姐,小姐!您去哪儿了,公子没寻到您,满京都地找人!”

面对碧如惊慌的询问,宋明意蹙起秀眉:“他寻我做什么?”

碧如讷讷道:“自然是因为,自从上次花灯节后,您已经快一月没理过公子,也没踏出过院门一步。其实这些日子,公子日日都来向咱们院中的下人们询问,只是小姐说过,不愿见公子……这次寻不着您,只怕公子以为,您一时负气……”

宋明意默然。

这晚,她没有再命人拦下。

门外人影依稀可见,兄长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身量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她无端想起,若是今天见到了阿玉,不知他和兄长比起来,谁会高些。

应该是兄长吧。阿玉哪里能和高门公子相提并论。那时春娘忙起来没日没夜,哪里顾得上孩子们,她与阿玉饥肠辘辘,便不得不溜进船上的小厨房,偷几个芋头充饥。

有时连芋头也无,阿玉便带着她,趁着花船靠近江心小岛时,偷偷下到小船里,拿渔网捕些鱼。

阿玉早已练出来了,剖腹刮鳞样样精通,不一会儿,烤鱼的香气便勾得小小女童直了眼。他以哥哥自居,最肥美的鱼腹总是留给妹妹。

可是,山长水阔,故人何处。

“都怪兄长不好,非要拉你去灯会。不过那灯会上没有贼匪,只是个窃贼罢了,明意,你别怕……”

宋凌霄磕磕绊绊,隔着门向妹妹道歉。

宋明意轻轻抬手,触在门窗前,兄长隐隐绰绰的身影上。

兄长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说你绝不会把我弄丢。

花灯节,你说你不会放开牵着我的手。

幼时被迫分离,她从没有怪过宋凌霄。在宋凌霄又一次说出这些话时,她依然信了。

可是宋凌霄,恐怕早已不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

这些质问,她问不出口。正如她无法启齿,对宋凌霄说出过往的真相。

说出,她曾在满是调笑声的花船角落里,一遍遍地祈求上苍,兄长和家人能来救她。

宋凌霄不知道,分离的这五年,她有过怎样的境遇。

宋明意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罢了。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而和春娘阿玉,她可能此生都无法得见。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才是世上最奢侈的祈愿。如今不过是兄长说了几句无心之言,不过是自己太傻,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宋凌霄察觉到妹妹态度的软化,终于小心翼翼问道,那天只是误会一场,小小波折而已,为何她慌不择路,甚至扑进翊卫怀里,是吓坏了么?

她沉默片刻,轻轻回答:“是啊……只是吓坏了吧。”

*

只是,宋明意没想到,宋凌霄“赔罪”的方式,是带她游船。

画船船头,挂着盏盏新灯,下缀的茜红流苏穗子随着江风摇曳。

舟上案几,呈着几盘精致的点心,恐怕是准备已久。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宋明意感受到船下起伏的江水,恍惚之间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九年前。

已经开春,但江上夜风还有些寒意。宋明意拢了拢狐裘斗篷,若无其事地问道:

“怎么想到带我出来游船?”

宋凌霄笑了笑,遥遥一指远方:“你看。”

不用他多言,那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冉冉升起的绚丽烟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梁在年节之时,豪绅贵族之家会燃放烟火,但是在江畔看到如此胜景,还是头一回。

灯树千光,花焰万枝,映在如镜般澄清平缓的江水中,更是恍如仙宫落凡,流水落花逐人来。

宋明意忍不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并非节日,怎么会……”

宋凌霄最爱听妹妹多说几句话,立刻便答道:“江南漕粮运来了。从江南到京都有千里之遥,以往运粮途中多有损耗,今日户部统计,说运到京都的数量保存了十之七八,陛下大喜,犒赏漕丁,徐氏也为之助兴,在陵江江畔燃放烟花。”

宋明意幼年所在的花船上,那些船妓多是沿江人士。

有的像春娘一般,是漕丁之女;有的是沿岸渔民,靠水吃饭而天公不作美,又倒霉碰上加税,便只得舍了孩子。

而江畔加税,多因漕运而起。

宋明意听惯了船妓的家苦,自然清楚,从淮阴到京都,中间会碰上河流枯水、河道淤塞、官员盘剥……等到了京都,漕粮只剩下十之五六。

今年居然能留存十之七八?

惊愕的神色一闪而过,宋明意敏锐地问道:“兄长方才说,徐氏助兴?哪个徐氏,他们同江南漕粮又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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