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信不过傅思年的人品,怕傅思年抗不住压力将她供出去向萧家邀功,提前给傅思年贴好一个“义薄云天”的标签,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这也是顾云珠多心了,傅思年自觉自己虽称不上磊落,可也绝非小人。
傅思年既不愿做小人,不愿交出顾云珠,那萧御势必不会放过她。如今田庄、纸坊、铺子的雇工都知道她得罪了萧家,恐不能善了,一个个人心惶惶。
张妈妈自然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她和彩霞都极力瞒着张妈妈,不告诉她在萧府发生的事。原来以为这事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谁想那萧御做得那么绝。这下子她说与不说,张妈妈都能猜到了。
果然,一回到荣安巷,张妈妈便吩咐屋里服侍的:“我有些话要跟姑娘讲,你们快退下。”
其实府里人员也不多,不过是添了几口人而已,屋里的丫鬟除了从望月县带来的彩霞和彩云,还添了两个小丫头明心和明惠。但张妈妈的一声吩咐,她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傅思年开口:“下去吧。”
四个丫鬟这才福礼退下。
张妈妈看到这一幕,冷笑连连:“德嘉乡主果然好手段,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笼络了这些下人。”
傅思年就知道张妈妈一定会误会,解释道:“不是我笼络了她们,是德嘉乡主这个封号笼络了她们。张妈妈,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在这府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故意与你作对,包括我。”
“是吗?”张妈妈的声音满是不信任,“姑娘如今大了,什么事都瞒着我。前些日子,你去萧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萧府会对墨心斋下手?”
萧家五房萧五郎身死的消息,直到现在萧府还瞒得死死的,外头人依旧是一无所知。
傅思年轻叹:“我只是做了一件不能做却想要做的事,本来以为能蒙混过关的,谁想被人给发现了。”
张妈妈扑过来,一把扣住她的双肩,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跟萧家作对?”
这也是傅思年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
她为什么敢跟萧府作对?
无非是她并没有融入到这个社会,思维还停留在现代。她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待这些古人,心里难免存了几分轻视。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几分小聪明,就能将古人骗得团团转。因为太过自满,最终栽了个大跟头。
但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吗?谁敢保证自己做过的每个决定都是对的?
只可惜,她与张妈妈是利益共同体,一旦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就会连带着张妈妈也要跟着承担这个后果。
其实张妈妈平日里待傅思年挺好的,怕她冷了饿了渴了病了,完完全全拿傅思年当个真主子看待。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只要傅思年肯本本份份乖乖巧巧地当府里的德嘉乡主,张妈妈愿意一辈子做个忠仆。而一旦傅思年触碰到张妈妈的核心利益,张妈妈便会露出她的獠牙。
“你糊涂,猪油蒙了心了!什么不能做却想要做的事?既然明知道不能做,就不要做!”张妈妈越说,越发的口不择言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小丫鬟!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你打量我好性儿,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你如此任性妄为,我真该每天提醒你,要你好好记住你的出身!”
她明明满腔怨怒,却只能压低声音,不敢大声宣泄。
这股气憋在她心里,越憋越难受,偏偏傅思年目光冷淡地和她对视,仿佛并不知错一般。张妈妈再也忍不住,伸手刮了傅思年一耳光。
傅思年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殷红的唇轻轻一抿。
果然么,那么多年过去了,结果还是一样。
她永远要在“大人”面前扮乖巧,如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一般,顺应着“大人”的喜好而活。她只能按照正确的路子走,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她要活得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一旦她生出属于自己的思想,做出自己想要做的事,就会被这些“大人”所厌恶。
在现代时是这样,穿越过来还是这样。
难道明哲保身,见死不救,就是正确的路吗?
说不得她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别人不允许的,她就偏要做。
傅思年的目光越发冰冷。
一下子又将张妈妈心头的火气激发出来了,她高举手掌,还想再给傅思年一下。
傅思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张妈妈,我本来今天是打算向你道歉的。因为我的任性,让你蒙受损失了,真是抱歉。可是能怎么办呢?事情不发生也已经发生了,你纵使心头再恼怒,也于事无补。没错,你今天的话提醒了我,我们本就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我往后也不会忘记这一点。你要是愿意,今天就可以走出侯府大门,向世人宣告我的罪,不必在这怒气冲冲地开刑堂,当县老爷来审判我!”
这就是她选中的女孩。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还反将了她一军。
张妈妈抖着唇瓣,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