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抬眸看萧御。
萧御一袭青衫,高华中带着些许的矜贵,眉目平静,就连说出口的语调都颇是波澜不惊:“巧的是,永平侯的女婿唐拾遗今日刚好在府中做客,他虽然官小位卑,却颇有侠义精神,迅速联系了自己的同僚,于重顺门前跪谏,要求圣上严惩四皇子。”
听着对于她来说是件好事啊。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顺利解决掉四皇子这个大难题了。不过,她可不相信唐拾遗恰巧在那个时间在永平侯做客,肯定是萧御提前安排好的。只是,萧御会这么好心帮她?
傅思年秀眉微蹙,只怪她站在位置太低,无法窥知全貌,因而猜不出萧御的用意。
萧御凝视着她:“一会儿圣上肯定会派人出宫来寻你入宫觐见,到时候到了殿前,你直接回绝掉四皇子的婚事即可。”
傅思年莫名其妙:“我本来就不想嫁给他,自然是要回绝的。”这还用得着他来说?
萧御沉默了许久,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但见她红唇微张,露出一点贝齿,红红软软的舌尖轻轻的压在齿后。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迅速收回了目光,“你放心,过了今日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萧府今后定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说到这里,忽然墙外传来一声轻巧的吹哨声,他立刻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又停了下来,再次提醒,“记住我的话。”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傅思年不意想他竟作出这番重诺,感觉自身如坠云里雾里,正茫然间,御林军统领马廷便行至跟前。
傅思年入宫时,后宫也得到了消息。
她还没被带到宣政殿,就被庞贵妃给截住了。
庞贵妃眼风一扫,引路的两个太监立刻退得远远的。
傅思年赶紧行礼,她膝盖微微一屈,就被庞贵妃给扶住了:“免礼了。”
庞贵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德嘉乡主长得可真是标致,难怪迷得我儿昏头转向的。”
那话语中并无责备之意,但傅思年还是惶恐道:“贵妃娘娘言重了,就是给臣女吃了熊心豹子胆,臣女也断不敢迷惑皇子的。”
圣上登基五年,庞贵妃也在这深宫中活了五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自然是个好的,尊贵的皇室血脉,那是傅思年这个粗鄙的乡下丫头踮着脚尖也够不上的。如今傅思年种种举动,不过是欲擒故纵,拿捏她儿子呢。
“行了。你也别给本宫来这套,本宫也不是男子,瞧不来你这楚楚可怜的样儿。等会到了殿前,你就应下了与我儿的婚事。你可要仔细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想要玩欲擒故纵拿捏我儿,也别玩过了头。”
这股自恋劲,傅思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好在庞贵妃也不需要她的回应,扭身扶着宫女的手便施施然离开了。庞贵妃一走,又有宫女将她引到含光殿外。原来是皇后要见她。
傅思年越发困惑,初进宫时,她还以为就是简单的在御前拒绝四皇子的婚事,谁想刚进宫,先是庞贵妃高高在上的告诫她一番,接着连皇后都要出面了。庞贵妃她可以理解,到底对方是四皇子的亲娘,定然不愿自己儿子的清誉因此事而受损。那么皇后呢,皇后又为什么要面见她呢?不会也是怕她坏了皇室的清誉,为了挽回皇室的颜面,硬逼着她嫁给四皇子吧。
她带着满腹的困惑向皇后请了安。
皇后不像庞贵妃满头珠翠,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插着根嵌东珠的流苏凤钗。她柔声道:“德嘉乡主刚刚可是见过了庞贵妃?”
看来宫中也有皇后的耳目。
此事也不必瞒着皇后,傅思年颔首应了声是。
皇后又道:“她找你所为何事?”
傅思年鼻子一酸:“贵妃娘娘她,她叫我应下与四皇子的婚事。”装出一副畏于强权的模样。
“德嘉乡主别怕。”皇后安慰道,“这宫里还轮不到她一个贵妃作主。这里没有外人,德嘉乡主,你跟本宫说实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可心悦于四皇子?”
傅思年一听这话,眼泪就如连珠串般落下:“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连见都没见过四皇子,又谈何心悦于他?”
皇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殷殷嘱托:“既如此,等会到了殿前,德嘉乡主就应该实话实说。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德嘉乡主如此品貌,日后自会有良配相伴。那四皇子已有正妃在侧,德嘉乡主万不可糊涂,若是应下婚事,恐怕日后悔之晚矣。”
原来皇后和庞贵妃的目的不一样,傅思年暗暗心惊。为什么四皇子的一个举动,竟然牵扯到前朝和后宫?这事不简单。
辞别皇后后,傅思年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她在心里将萧御骂个半死,哀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么一个克她的煞神。那萧御竟然利用她,对四皇子设下这样一个局。恐怕今日过后,她势必会成为京城老百姓口中的谈资了。也不知道他们会给她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是类比妲己?还是类比褒姒?想想就让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