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和妻子祭拜完,回到停车场。
他们分别坐进一辆劳斯莱斯和一辆保时捷里,在车里等着陆境恒。
文韵芝坐进车后,陪行的桂姐给她递过来保温杯,问道:“夫人,陆少还是要在那里呆半小时吗?”
“嗯。”
文韵芝喝了一口水后,叹气道:“只要他这个习惯没改,那就说明还是对我们不满。”
就算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改善了很多,但明显,儿子还是对他们疏远,对他们没有太多亲近感。
“我这儿子,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原谅我们?”
文韵芝往墓地台阶那边望去,回忆起一些陈年往事。
她想起儿子出生时的喜悦激动,想起他一两岁时可爱漂亮的模样……
但三岁送走他后,他们就开启了十几年的疏离关系。
文韵芝想到这,眉头不由皱起。
当年她和陆正创业遇到债务危机,其中有一笔巨额的借贷纠纷,对方公司涉黑并且有保护伞,扬言要对孩子不利。她因为非常害怕,就做了决定,在陆境恒三岁时送他到爷爷奶奶那边生活,并且帮他们换了住所,叫他们对内对外都说孩子父母出国工作去了。
往后几年,她除了偷偷去看过儿子一两次,就再也没去过,全心拼搏事业,以期早日解决危机。
这个决定在后来看回去,是可笑和愚蠢的,但当时文韵芝太害怕,加上她家乡就曾发生过很严重的绑架事件,不管被绑架人多有钱有势,绑匪都能成功,所以她对这种事深信不疑。她是个决心很强的人,为了儿子的安全,她会采取一切办法并坚定执行。
到陆境恒六岁时,他们终于扛过了债务危机,涉黑的放贷机构也被警方处置了,公司不再受威胁,事业开始步上正轨。文韵芝和丈夫去看儿子,却发现他对他们很排斥,眼神带着陌生,直往他奶奶身后躲。
文韵芝感到很难过,想马上接陆境恒回来自己身边生活,但不久公司的事业迎来机遇风口,她和陆正当即决定要抓住这个机遇,全力投进房地产生意里。因为顾不上其他,于是决定让陆境恒继续留在爷爷奶奶身边生活。
到了陆境恒十一岁时,公司已经发展成规模很大的地产企业,文韵芝觉得有必要送儿子出国读书,但这想法遭到爷爷奶奶反对,儿子也很抵触。
最后经过几次争执,他们做出让步,让文韵芝把陆境恒带回身边生活。她把他送去了最好的国际学校就读,吃穿用度都是给最好的。过了不久,儿子就适应下来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无奈自己和丈夫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监督儿子……
“唉……”
文韵芝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确欠了儿子很多,让他长期缺失父母的陪伴,让他经历了不好的转折,还因此导致受伤。她也欠了他的爷爷奶奶很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混乱不安,矛盾争执不休,最终遗憾离世……
但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如果没有她当初的那些决定和付出,就不会有现在属于他们家的商业帝国。
文韵芝皱紧眉,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排塔松,继续回忆更遥远的岁月。
她原本出身于香江的富豪家庭,生活富足,受过良好的教育,却因为当年执意要和境恒爸爸结婚,没有和家人一起移民去澳洲,最后被整个家族冷落疏远。但她天性要强,认定陆正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所以她全力辅助他,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拿来支持他。
可是创业过程很艰难,他们遇到许多问题和困难。
为了解决那次严重的债务危机,她拉下脸去求她的两个哥哥,低声下气求了三四次,才最终借来一笔资金周转。但受到的奚落和冷脸比以前更多。她只能忍气吞声,和先生埋头苦干,全力拼搏,只为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雪前耻。
几年后,他们成功了。
如今他们的资产更是远远超过了她的娘家。
但那一路付出的艰辛,她毕生难忘。那些人身威胁的恐惧,巨额负债的压力,与境恒爷爷奶奶之间的矛盾,还有她和儿子之间的疏离……
她确实很强势,也因此给身边人带来过痛苦和磨难,尤其是先生的父母。对于这一点她也愧疚了很多年。但真的全都是她的错吗?
造成的遗憾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往前看。
时间能抚平伤痛遗憾,财富也一样。无论是恨还是怨,是悔还是痛,这世上99%的烦恼和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就像她娘家人,现在和她的关系,好得像她没结婚前的时光。
还有和儿子的关系,现在不也渐渐缓和了吗?
虽然儿子对她仍有心结,对他们的意见也不见得会采纳,但为了确保将来他能够顺利接管整个集团,她就不允许他在婚姻大事上随意而为。
门当户对才是对他最好的,对集团的发展也是最为有利。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妥协让步,就是这一点,不行。”
“境恒以后会明白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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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信总部大楼。
闵兰从总裁办回到文旅部,想起那音乐盒的故事,又忍不住扯过纸巾来擦眼角。
太感人了!
一个痴情少年,把一对贵重耳环藏在音乐盒里,送给他心爱的少女,并用对方的出生年月日做密码,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用同样的感情发现他的心意。可惜他们误会分别,从此这个秘密一藏就是七年……
这是什么长情又深情遗憾又感人的纯真爱情啊!
哭死人了!
“你干嘛?又看啥被感动了?”
赵肖月从闵兰身后探头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问。
闵兰回头:“没啥,看了一个真人秀故事,非常感动。”
“不会吧,你去总裁办公室看综艺节目?这么大胆?”赵肖月揶揄道。
“怎么可能嘛?就是在手机上看的新闻。”
“哦,是这样。”赵肖月点点头,退回到位置上。
闵兰再抿了一把鼻子,准备开始工作。
但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