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一众人马,看到叶汀舟后停了停,这才收回目光。
他惋惜道:“高夫人潜心向佛,吉人自有天相……衡盏,你跟着卢统领一起去找人。”
卢子澄谢过赵忱临,脸上愁绪不减,匆匆带人离去。
叶汀舟在一旁观望了许久,见赵忱临漏了个面后又要回房,追上前说:“寻了一夜,劳烦去赵王房里讨口水喝。”
赵忱临睨了他一眼,漫声笑道:“请。”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进了房间,叶汀舟一进门就开始毫不掩饰地四处打量,听到赵忱临含笑地提醒了下他的足底。
叶汀舟低头看到短绒绒毯上并没有脚印,知道赵忱临应该是掩盖了嵇令颐的痕迹。
他自己在山中寻了许久,鞋底也沾了泥泞的湿土,刚蹭干净往里走了两步,赵忱临突然面色一变,快步往床榻上俯身摸去。
叶汀舟的视线一时被他吸引,见赵忱临在收拾整齐的被衾与枕头的夹缝中摸索了一下后掏出了一个小物什。
他还未来得及辨认出那是什么,赵忱临往他面前一摊手展示,叶汀舟看清后猛地睁大了眼睛,额角青筋绷起。
那是嵇令颐的填丝莒南玉耳珰。
怎么会在赵王的床榻上?
赵忱临像是没看见身边叶汀舟难看的表情,懊恼道:“幸亏有殿下,孺人昨夜慌乱,今早又起晚了,其他地方收拾过,倒是忘了床榻上。”
叶汀舟此前一直忧心忡忡地担心嵇令颐的安危,做梦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居然会是这个方向。
他心里乱成一团,伸手就去夺那枚耳珰,谁料赵忱临手指一蜷,将那枚耳珰包在手心里。
叶汀舟扑了个空,脸上如寒冰:“赵王这是什么意思?”
赵忱临一愣,无辜道:“自然是等下还给孺人了……殿下?”
叶汀舟问不出那句耳珰为什么会在床榻上的话,他相信嵇令颐,自然不会胡乱猜测她。
只是理智上是这样,情感上却情绪纷杂。他向来温润有礼,可此刻脸色阴沉,语调极冲:“我要见令颐。”
叶汀舟不问,赵忱临倒是善解人意地开始解释,只是他说话掐头去尾真假参半:“本来是要打地铺的,孺人说万一有人强闯进来那就露了馅,所以她睡的床。”
叶汀舟好不容易按下去的一点火气又腾地升起,他只想见到嵇令颐,于是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令颐人呢?”
赵忱临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耳珰,当着叶汀舟的面将耳珰放进袖中,颠倒黑白:“我昨夜的确问过孺人要不要给殿下写一份书信报平安,可是孺人拒绝了,说殿下应该在高将军面前多担心一会儿。”
叶汀舟不吭声。
赵忱临眉眼舒展,他在说这些话时心情愉悦,发觉昨夜熬了一整个晚上的郁结之气在看到叶汀舟含怒的表情后舒服了许多。
搬出“嵇令颐自称不想见”后叶汀舟便沉默了下去,他对嵇令颐的主意从来都言听计从,只是脸色看上去更差了。
赵忱临身心舒畅,施施然回到桌前倒了杯茶端给叶汀舟:“殿下要的水。”
叶汀舟心烦意乱,连这杯水都没喝完,找了个“还要去寻人”的理由沉着脸离开了。
徒留眉眼含笑的赵忱临慢条斯理地为自己也倒了杯茶,细细地品着。